薩哈璘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又管不了自己的父親,隻能在平時多撈軍功,關鍵時候,或許便能憑借這些功勞,討得大汗黃太吉的歡心哩。
隻要黃太吉不討厭他,父親歹善哪怕是犯了天大的罪過,也牽連不到薩哈璘本人頭上。
薩哈璘全副武裝,登上城牆時,女真士卒又有數百人,登上了蓋州城頭,並將鬆江軍從左右兩個方向趕了下去,從而確保己方能獲得一個較大的展開麵。
“為什麼不衝下去?”薩哈璘大聲詢問道。
這麼多人擠在城牆上,就是一個活靶子,哪怕鬆江軍士卒的射箭水平不高,但哪怕是稀稀拉拉的幾支弓箭射上來,沒有什麼準頭,但也難免對己方造成一定傷亡。
更不用說,穆濟倫那個孫子,身著重甲,正在不遠處教人射箭哩。他每射一下,自己這邊便有一人非死即傷。要不是薩哈璘急於攻占蓋州,控製全城,沒空和穆濟倫這個叛徒比試箭術,他非得給對方一個好看不可。
這時候,有人向薩哈璘彙報說,“敵人的防禦工事有些奇怪。”
薩哈璘定睛一看,也感覺有些不能理解。城頭下麵不遠處,有一睹矮牆,約莫有半人多高,算是鬆江軍的第二道防線。
再看城頭左右兩麵不遠處,也都建設有數道這樣的矮牆。
“這有個毛用?”薩哈璘納悶不解道。
這幾道矮牆,確實能阻滯女真勇士的前進速度,但要說能起到什麼多大的作用,那也是開玩笑。
他們這些精兵強將,連二丈多高的蓋州城牆都能爬上來,難道還對付不了幾道半人多高的矮牆?
“都給我趕快殺過去。”薩哈璘厲聲吼道,並手持利刃一馬當先。他為即將到手的軍功而心情激動,無意間忽略了那幾道矮牆上的黑乎乎的洞口。
薩哈璘認出了穆濟倫,穆濟倫當然也認出了薩哈璘。他滿臉晦氣,扔下手中弓箭,返身回到旁邊一座小院之中,向鬆江伯周進稟告說,“失算了,歹善這廝沒中計,而是派他的兒子薩哈璘來搶功勞。”
“薩哈璘?”周進疑惑道,他雖然是穿越者,熟知曆史發展趨勢,但對於後金王室諸多成員,卻了解得不多,還需要穆濟倫多加解釋。
在院外一陣砰砰的槍擊聲和反複拉動槍栓的響聲中,穆濟倫說道,“薩哈璘是歹善貝勒第三子,從小聰明伶俐,仰慕中原文化,通曉漢語文字。攻占蓋州以後,我審訊了幾個女真人,據他們說,黃太吉打算封一些貝勒為親王,薩哈璘作為親王之子,因支持黃太吉奪得大寶之位,有希望封為多羅郡王。”
“這他麼的,真是晦氣。要是黃太吉這廝,早一些封爵,我不是便立馬有了一件誅殺後金郡王的大功麼?”周進氣得拍了一下桌子,頗為忿忿不平地表示道。
眾人麵麵相覷,都表示無語。即便黃太吉還沒有大規模封爵,但能在戰場上,將薩哈璘這般後金王室重要成員襲殺,怎麼都算是大功一件了,可鬆江伯居然還不滿足?
穆濟倫也頗感無奈。他心想,你鬆江伯都已經先後擊殺了三位後金王室成員了,要不是老朋友西訥布庫善於見風使舵,早早地投靠了過來,恐怕死在鬆江伯周進手上的後金王室成員,還要再增加一位。
“撤啦,撤啦,敵人撤退啦。”院外槍聲漸漸地小了下來,隨後便聽到了一陣歡天喜地的呼嘯聲。
“這麼快?”穆濟倫驚訝地問道。他是鬆江守備,手下有一批人被抽調到了燧發槍中隊,他也是了解的,燧發槍不需要像火繩槍一樣點火,在射擊效率上提高了許多,兩百支燧發槍同時擊發,女真士卒又簇擁在一起,短時間內遭受到巨大傷亡,並不是一件多麼難以想象的事情。
但問題是,這也太快了吧?他都還沒來得及和鬆江伯周進多說幾句話啊?
穆濟倫陪同鬆江伯周進走出院子,看到原本站立在牆頭上的女真士卒,已經一個都不見了。城牆下麵,更是橫七豎八地躺倒著許多女真士卒的屍體。
有人根據穆濟倫的外貌描述,很快將薩哈璘這廝翻找出來,他身上有著大小數道槍口,渾身都是鮮血,正躺在那裡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
他還沒死,但也快了。
穆濟倫走上去,嘲笑他道,“薩哈璘,你還記得我穆濟倫嗎?”
“你這個女真叛徒,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咳咳咳咳……”薩哈璘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話,隨後便忍不住小聲咳嗽起來,他受得傷太重了。
穆濟倫笑道,“搞笑吧?當年我追隨多爾袞、多鐸哥倆,你跟隨黃太吉,彼此站隊不同,因此你把我也看作是眼中釘,處處為難我。我手下親兵頭目鄂真,看上了一個草原貴女,可是你倒好,找了一個借口,將她們全家收押,逼迫鄂真投靠你。鄂真不願意屈從,你便將這名草原貴女收用,隨後又賜給家中包衣奴才為妻,並將其全家人賣給晉商為奴,故意惡心我們。我要不是投靠了鬆江伯,還不得遲早被你們計算到死?你說我是女真叛徒,還不如說你自己是女真叛徒,但凡你們做事情有點兒底線,我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如今呢,……”
穆濟倫替手下心腹報得大仇,正滿心歡喜,在老對頭薩哈璘麵前長篇大論,說得唾沫橫飛之時,冷不防卻看見薩哈璘的頭顱已經低垂下來,八成是掛掉了。
這讓穆濟倫的談興大發一下子沒了。他沒精打采地踢了薩哈璘一腳,猶自氣憤道,“真是便宜你這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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