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趙姨娘母憑子貴,氣焰越發囂張,連賈政都隻能好言哄著她了。
沒辦法,榮府就是一個空架子,都指望著環兒送些銀子過來,經由趙姨娘的手之後,多少能漏一點出來,讓周邊的丫頭婆子們也得到一些好處,誰敢和她置氣?
聽說家人們都還好,賈探春的臉色卻越顯凝重。
很顯然,賈政這次前來找她,又不是因為家人的緣故,那必然意味著,賈氏一族實則攤上了巨大的外在壓力啊。
“父親大人究竟為何而來?還請明說才是,若是有解決的辦法,我們也好儘早商量出一個章程。”賈探春直接問道。
賈政心中一歎,這麼好一個女兒,卻給了鬆江伯周進為妾,要是當初周進這廝闖入榮國府,傳出他和賈探春之間的緋聞時,他便當機立斷,因勢利導,促成了這門婚事,該有多好啊。
賈探春若是有鬆江伯夫人的頭銜,整個鬆江伯府的家當,都得有一小部分落在賈探春母子倆名下,這一千支燧發槍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裡,賈政的膽量也漸漸地大了起來。他心想,賈氏一族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好女子,給了周進這廝做妾,周進若是有良心,便應當幫助榮寧二府這一回。
他把心一橫,便將自己的難處,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賈探春聽說後,氣得牙齒都差點兒咬碎了。她埋怨道,“父親大人好糊塗。你隻負責押送軍火,接受多少槍支,就送去多少槍支好了,到時候即便數額上短少了一些,也斷然不會怪到您老人家頭上來。為什麼一定要多事,提出用老舊火繩槍代替新式燧發槍的苯辦法?”
“你難道不知道在大周朝的官場中,有這樣四個大坑,誰提議誰多乾,誰能乾誰多乾,誰心軟誰多乾,誰老實誰多乾?你這分明是把這四個大坑,都踩了一個遍啊。”賈探春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還有這種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賈政睜大著一雙迷惘的眼睛,表情十分無辜地說道。他也感到很鬱悶,明明自己是一片好心,結果卻要幫其他人背鍋,這真是倒黴透頂啊。
一千支燧發槍,按照鬆江伯周進賣給山海關副總兵吳月先的價格,須得二萬兩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但因為涉及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賈探春也沒法選擇置身事外,隻能答應說,她儘量想個辦法試一試,讓賈政先不用擔心。
賈探春跟著鬆江伯周進這麼多年,生兒育女不說,還幫助閨蜜韓雪打理她名下偌大產業,日積月累,手頭上總算有了二三兩銀子的積蓄,再加上賈惜春那裡,又有數百兩銀子的體己銀,托付她代為掌管。
這樣加起來,賈探春手頭便有了三千兩銀子,可以供她在鬆江伯周進麵前討價還價了。
不過,在說到正事之前,她須得先使用一招美人計,將鬆江伯周進給迷倒了再說。
“這這這,這這這……”看著韓雪、賈探春、賈惜春這三個大美女,在自己跟前翩翩起舞,顯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即便周進這廝經過近些年來的反複考驗,在心性上已經足夠堅定,卻仍然抑製不住地有些激動起來。
“明知道我這幾天忙於軍務,為即將遠征遼南做準備,你們卻在這個時候引誘我,是不是包藏禍心?”周進笑說道。
及至他聽說,是因為賈政在負責押送軍火時,攤上了一個以次充好的罪名,也不禁替這位工部郎中感到歎惋。
這真是一個書呆子啊,錢財都讓彆人拿去了,罪名卻由自己來擔,也難怪榮國府將近百年基業,會在他賈政手中敗得精光。
不過,賈政畢竟是自己的便宜嶽丈,人家能欺負到賈政頭上,就意味著不打算給他周進麵子。
周進這次若是撒手不管,下次人家又欺負到張詩卿或者白秀珠的家人頭上,他周進難道也打算撒手不管不成?
長此以往,都把鬆江伯當作是紙老虎,他周進還怎麼樹立自己的威信,還怎麼在亂世之中參與角逐?
工部堂官徐大人是吧?周進在心裡給徐大人的名字打了一個叉叉,想要準備給他一個好看了。
但是賈政這裡,周進認為,這位老先生還是不要出來當官了,他根本就不是當官的料,反而還儘給家人扯後腿。
在紅樓原著中,連王夫人都曾說他,自從放了外任,並沒有一個錢拿回來,把家裡的倒掏摸了好些去了,若弄出事來,不但自己的官做不成,隻怕連祖上的官也要抹掉了呢。
可見連王夫人都認為賈政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繼續讓他留在官場上,隻能是有害無益啊。
周進將這層意思,仔細說給了賈探春、賈惜春二人,這一對姐妹倆都算是明白人,也早就知道賈政為人迂腐,不喜俗務,若是在太平年景,做個太平官也無妨。
可現在是什麼時候?
現在已是王朝末年,亂象紛呈,女真諸部動輒入關南侵的時節,賈政這號人還想在官場上混日子,那就真是不知死活了。
比如說,讓賈政出任某地知府,他能守住城池不失嗎?如果不能,則是失土重責,全家人都要受到牽連。
謝希平的父親,原任香河縣尉謝京,便是前車之鑒。
想到這裡,探春、惜春二人一致表示,隻要能讓政老爺保住性命即可,他身上這個工部郎中的位置,就不必再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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