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萊軍從蓬萊海港出發,經海路抵達津州,稍作休整後,除部分老弱病殘,留守津州海港,防備後路有失之外,主力則直撲香河,試圖解周少儒之圍。/br圍困香河縣城的大順軍將領高必達,聽說鬆江侯周進房中貌美婦人諸多,他將周進引為同好之餘,也非常想將周進本人擒獲,進而將周進房中諸多貌美婦人收為己有。/br一想到永寧公主張詩韻、邢州白氏家族的掌上明珠白秀珠、北平風月界的頭牌清倌人張圓圓以及傳說中那個金發碧眼、豐乳肥臀的番邦女子,都是周進房中禁臠,高必達就不禁有些心癢癢。/br雖說都是迷戀美色,但人家鬆江侯周進房中,都是一些頗有豔名的奇女子,可他高必達房中,大抵都是一些身份卑微、出身貧寒之人,稍微有幾個七八品低級官員的女孩兒,就讓高必達足夠驚喜了。/br現在看來,他高必達比起鬆江侯周進,可是差得太遠了啊。/br高必達尚未和鬆江侯周進交過手,雖然營中將卒,已經有一批人使用了產自於蓬萊兵工廠的槍支彈藥,但在高必達看來,周進這廝除了善於奇技淫巧,在軍爭方麵,未必就勝過了自己。/br他非常想擊敗周進,借此機會,或許還能在大順軍主要將領之中,拔得頭籌。/br周進也知道高必達立功心切。越靠近香河縣城,登萊大軍前進路上所見到的大順軍哨探便越多,顯然對方求戰之意格外強烈。/br周進不得不小心謹慎。他除了讓登萊軍騎兵廣泛出動,遠遠偵查之外,還命令燧發槍大隊提前勘查沿途山丘,保證有一定的製高點落於己方之手。/br高必達見沒有合適的偷襲機會,漸漸失去了耐心。他想著登萊軍長途跋涉,正是體力匱乏之際,或許可以撿一個便宜,便解除了對香河縣城的圍困,轉而向周進所在的登萊軍發動了進攻。/br“侯爺,香河縣城解圍了,高必達正在集結大軍,很有可能向我們登萊軍所在方向撲來。”穆濟倫根據騎營哨探的彙報,向周進稟告道。/br此時,登萊軍正行進在一片開闊的平原上,鬆江侯周進神色凝重地注視著眼前的空地,心中已然有了規劃。/br他大手一揮,高聲喊道:“眾將士聽令,開始修建營寨!”/br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如同一群忙碌的螞蟻。/br有一些士卒將木頭從馬車上取了下來,按照隨軍工匠給出的位置,將這些木頭相繼插入挖好的土坑裡。/br還有一些士卒在地麵上挖掘壕溝。他們揮舞著鐵鍬,用力地鏟著泥土,不一會兒,一條條深深的壕溝便出現在眼前。挖出來的泥土被堆積在一旁,用於修築營牆。/br負責修築營牆的士兵們,用繩索將並排立起的樹枝緊緊地捆綁在一起,再用泥土將縫隙填滿夯實。/br營牆逐漸升高,形成了一道堅固的屏障。/br在營寨的入口處,士兵們搭建起了一座高大的寨門。他們用最粗壯的樹木作為門柱,再用厚實的木板製作門扇,並在門上安裝了堅固的門閂。/br經過大半天時間的努力,一座具備一定防禦力的營寨終於修建完成,雖然麵積不大,但至少能給登萊軍將卒提供一定的防護了。/br營寨內,帳篷整齊地排列著,爐灶裡升起嫋嫋炊煙。/br周進望著這座凝聚著士兵們辛勤汗水的營寨,滿意地點了點頭。/br而在這個時候,高必達的人馬也終於趕到了。/br“早上就在催促你們拔寨起營,你們一個個都磨磨蹭蹭,現在好了,想給鬆江侯一個偷襲的機會也沒了。”高必達恨聲說道。/br他身邊諸位將領,訥訥不敢言,但心裡卻委實有些抱怨。拔寨起營是沒錯,向鬆江侯進攻也沒有問題,但香河縣城還有周少儒的一萬多人馬,難道一點兒防備都不需要?/br高必達看著手下將領的神色,知道他們都在想些什麼,他都懶得再和這些蠢貨廢話了。/br周少儒是德正帝的心腹乾將,他要能從香河縣城解圍,第一個動作必然是向北平靠攏,哪裡還會管鬆江侯周進的死活?/br不過,這也要怨他高必達作為主將,沒有第一時間把話說清楚,現在也無需解釋了,已經錯過了奇襲登萊軍的最佳機會了。/br但高必達作為大順軍主要將領,也有其內心的驕傲,都已經來了,怎麼都要先打了一場再說。/br殘陽如血,映照在登萊軍營那堅固的寨門上。高必達麵容冷峻,眼中閃爍著決然的光芒,他猛地抽出佩劍,向前一揮,厲聲喝道:“兄弟們聽令,給我向登萊軍營發起衝擊!”/br士兵們如潮水般湧向對麵營寨,喊殺聲震天。/br一時間,戰場上塵土飛揚,兵器碰撞聲、喊殺聲交織在一起。/br大順軍在香河城下憋了那麼多天,好不容易逮到作戰機會,個個奮勇當先。他們如狼似虎般地撲向登萊軍營,剛開始確實頗有成效,登萊軍似乎有些招架不住,防線逐漸後退。/br高必達心中暗喜,仿佛勝利就在眼前,那堅固的寨門在士兵們的衝擊下也開始搖搖欲墜,似乎隻差一步就能攻破。/br然而就在這時,變故突生。除了登萊軍營中的槍炮聲越發猛烈、密集之外,還有一支登萊援軍如同鬼魅般從後方殺來。/br陸秀峰率領一隊士兵如猛虎下山,衝入大順軍的後路;胡永則帶領另一隊士兵從側翼包抄而來。/br大順軍頓時陷入了混亂,士兵們驚恐地呼喊著,不知所措。/br高必達見勢不妙,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慌亂地大喊:“撤!快撤!”說著,便掉轉馬頭,倉皇逃走。/br可是,登萊軍的騎營又怎麼會放過這大好機會?他們如疾風般銜尾追擊,馬蹄聲如雷鳴般在高必達耳邊響起。/br高必達隻聽得身後慘叫連連,他不敢回頭,拚命地抽打馬匹,妄圖擺脫追擊。/br戰場上,屍橫遍野,鮮血染紅了大地。/br大順軍在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下損失慘重,原本氣勢洶洶的進攻最終以慘敗告終。/br夕陽的餘暉下,隻留下一片淒涼與狼藉。/br“不是說鬆江守備營隻有數百人嗎?我看你們這都有兩三千人了。”周進看向陸秀峰、胡永二人道。/br陸秀峰尷尬地笑了一下,還是他父親陸重陽參將解釋道,“我擔心秀峰這孩子的安危,便寫信說動了彭城附近衛所士卒,和他們聯合出動,勉強湊出了一支兩千人以上的隊伍,一路上急行軍,好歹趕上了這場硬仗,沒給侯爺丟臉。”/br陸重陽乃營中老將,關係盤根錯節,他能請動衛所士卒幫忙,倒也不難理解。/br高必達部的精銳人馬,都孤注一擲,壓在了最前麵,後方都是一些輔兵、流民,遇上衛所士卒,自然不是對手。/br登萊軍在原地修整了一個晚上,次日早上便開始陸續向香河縣城進發。/br此時,據哨探報知,周少儒部經過一日一夜急行軍,已到達通州城下不遠處,因通州還處於大周軍隊的控製之下,高必達不敢再和周少儒部糾纏,而是轉頭奔向涿州,那裡是大順軍總部所在地。/br周少儒也得以順利進入通州城內,他以齊魯巡撫實職兼任六部堂官,通州知州以下諸多官員,都惟其馬首是瞻。/br周少儒也於進城後的第一時間,接管了通州防務。/br鬆江侯周進便心安理得地在香河縣城停駐了下來。/br聽說周進第一時間援師北平,山海侯吳月先也親率主力,進駐密雲縣城。/br至於寧南伯左昆山,他雖然也表示奉詔勤王,但主力還停留在豫省南部,借著沿途錢糧供給的問題,和豫省巡撫徐仲華大人打口水官司,怕是三兩個月都到達不了北平城下了。/br周少儒、吳月先和周少儒三路援軍進入順天府境內,讓大順軍感到壓力頗大。/br尤其是高必達敗於鬆江侯周進那一戰,損兵折將數千人,讓大順國皇帝李鴻基很不高興。/br要不是其他將領求情,他非得將高必達打上一頓不可。/br大家都說,鬆江侯周進乃軍事奇才,手下又都是一些精兵強將,高必達倉促之下前去迎戰,沒有打過人家,也並不令人奇怪,勝敗乃兵家常事嘛。/br李鴻基臉色陰沉地看了高必達一眼,勒令他率領殘部,再去附近州縣,裹挾數萬流民精壯過來,要不然數罪並罰,絕不輕饒。/br高必達聽後,欣喜若狂。裹挾流民精壯過來做炮灰,他曾經做過許多次了,可謂得心應手,駕輕就熟。/br在這個過程中,他既能夠搶奪一些財貨和女子,又能記上一次功勞,可算是一樁肥差了。/br高必達殘部四處遊擊,讓周少儒、周進和吳月先等三路援軍摸不清大順軍的虛實,惟有靜觀其變,按兵不動,但大順軍諸多高層的心思卻普遍活泛了起來。/br三路援軍看似嚇人,但卻各懷鬼胎,顯然都不是善與之輩啊。/br李鴻基決定猛攻朝陽門,能攻下來最好,若是不能攻下,也能圍點打援,逼迫三路援軍之中的某一路人馬前來救援。/br三路援軍都屬於大周軍主力,裝備有大量燧發槍,他們趴在城頭防守,或者躲在營寨之中,一起發射,火力驚人。但要是逼迫他們反守為攻,手持燧發槍衝鋒,那就真是不知死活了。/br很快,李鴻基調集了十餘萬流民精壯,對北平朝陽門發動蟻附攻城。/br李鴻基根本沒把這些炮灰的人命看作是人命,他下令道,衝至城牆下麵再回來,可免於一死,衝上城牆再退回來,可得到兩個饅頭,不然都得遲早餓死。/br出於一種對饑餓的恐懼,諸多流民精壯像是發瘋了一般,扛著一架架雲梯衝向朝陽門。/br李鴻基從長安、保州等處繳獲的數十門火炮,也已運輸至朝陽門下,抵近發射,為大順軍的蟻附攻城做掩護。/br一時間,朝陽門附近烽火連天,喊殺之聲震徹雲霄。/br李鴻基的大順軍如洶湧的潮水般湧向北平城牆。流民精壯們在督戰隊的驅使下,個個麵容猙獰,眼中燃燒著狂熱與決絕。/br他們扛著雲梯,如瘋狂的蟻群般密密麻麻地向城牆上麵攀爬。/br城牆上,守軍拚死抵抗,箭如雨下,石塊如冰雹般砸向攻城的士兵。然而,這並不能阻擋大順軍隊的攻勢。/br那些中箭或被石塊擊中的流民精壯,慘叫著從雲梯上墜落,瞬間被後續湧上的人群踩踏而過,鮮血染紅了大地。/br更多的流民精壯前赴後繼,不顧一切地向上攀爬。他們口中呼喊著口號,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驅使著,不懼生死。/br雲梯一架架搭上城牆,流民精壯們與守軍展開了激烈的近身搏鬥,刀光劍影交錯,血肉橫飛,每一寸土地都被鮮血浸透,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br在這殘酷的戰場上,生命變得如此脆弱,仿佛隻是風中的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br但李鴻基的大順軍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和洶湧的氣勢,逐漸在這場血腥的攻城戰中占據上風,一步步向著城樓逼近。/br在這種情況下,北平城內的德正帝差點要被嚇瘋了。得知周少儒、吳月先、周進等人就在順天府境內,他連忙派出數十名錦衣府官員,攜帶詔書分彆前往密雲、香河、通州等處,嚴詞命令三人迅速組織進攻,將闖賊李鴻基驅逐。/br吳月先一貫明哲保身,又如何肯拚命?他在接到聖旨的那一刻起,便借口關外出現女真遊騎蹤跡,需要分出一部分人馬馳援山海關。至於北平城下的激烈戰鬥,他因為兵力不足,自然隻能遠遠地觀望了。/br但作為德正帝親信的周少儒,卻不得不有所表示。/br周少儒派人向周進傳信,懇請鬆江侯周進接管通州。/br應當說,周少儒的這個要求合情合理,也並不過分。而這對於鬆江侯周進來說,也是有利無弊之事。/br他配合周少儒的軍事行動,接管通州,既有利於給大順軍造成更大壓力,算是對德正帝急詔的一種有效回應,也有利於周少儒名下的齊魯軍向朝陽門一帶進發,和大順軍決一死戰。/br但鬆江侯周進還是感覺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周少儒怕是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了。/br“那就如其所願,向通州進發吧。”周進下令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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