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左光爭帶著兄長左光先的親筆書信,前往保州商談投誠事宜。
半路上,左光爭一行人還碰到了聞訊趕來救援的燕趙軍騎營將領方靖、西訥布庫等人。
“左某拜見方將軍,拜見西訥布庫將軍。”經人介紹後,左光爭立即向方靖、西訥布庫二人鞠躬行禮。
他雖然也是一方知府,但如今既然下定決心,要投靠冀國公府一係,自然想和冀國公周進身邊的親信將領打好交道。
方靖和西訥布庫二人不敢托大,連忙將他攙扶起來。
來之前,冀國公周進曾向他們二人透漏過,說是有意讓馮紫英出任署理三晉行省巡撫,讓晉陽副總兵左光先升任晉陽總兵,至於左光爭,則把他挽留在保州,讓他署理保州知府職務。
署理保州知府這個職務,原本是由冀國公府秘書室主任賈蘭兼任,但現在卻有些不合時宜了。
自從賈環娶了豫省巡撫徐仲華的寶貝女兒徐晶蕾為妻之後,那個徐晶蕾見過了賈蘭的一表人才,再看到丈夫賈環那賊眉鼠眼的樣子,越發悔不當初。
每次在榮府中相遇,徐晶蕾的目光都會瞬間被人群中的賈蘭鎖住。他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衫,身姿挺拔如鬆,眉眼間儘是溫潤儒雅,仿若從畫中走來的翩翩公子。
隻那一眼,徐晶蕾的心便如小鹿亂撞,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此後,徐晶蕾總是有意無意地在賈蘭常出沒之地徘徊。有一日,兩人終是冤家路窄般地相遇了。
賈蘭見是她,微微拱手:“環三嬸子,彆來無恙。”
徐晶蕾紅著臉,囁嚅道:“蘭公子,你……你還記得我?”
賈蘭笑道:“自然,環三嬸子如春日之花,令人過目難忘。”
徐晶蕾的心像被羽毛拂過,她鼓足勇氣說:“蘭公子不知,自上次見你,我……我常想起公子。”
賈蘭有些詫異,隨即溫和地說道:“承蒙嬸子厚愛,此話休得再提。”
徐晶蕾的心猛地一顫,那愛慕之情如洶湧的潮水般將她淹沒,眼中隻剩下賈蘭那逐漸遠去的身影。
然而,瞬間,現實如冷水般澆下。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帕子,上麵那精細的繡紋是她婚姻的象征。她早已嫁作他人婦,命運的繩索已將她束縛。
回到家中,徐晶蕾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子中略顯憔悴的自己,腦海中全是賈蘭的迷人風采。她想起初見他時,陽光灑在他身上,像是為他鍍了一層金。
“若是當初……”她喃喃自語,悔意如荊棘般刺痛她的心。
此後,她的生活變得渾渾噩噩。吃飯時,常常拿著筷子發呆,飯菜涼了也渾然不知;刺繡時,針多次紮破手指,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夜裡,她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床頂,滿心都是賈蘭。她知道,這樣的思念是不該有的,卻無法控製。
有一次,丈夫賈環與她說話,說了幾遍她才回過神來,賈環皺著眉頭問她怎麼了,她慌亂地掩飾。
她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她心中這份禁忌的情感,隻能獨自在這痛苦的思念中掙紮,像是陷入了黑暗的沼澤,越陷越深,無法自拔,隻能在無人的角落裡,任由這份思念啃噬著自己的靈魂。
思念成疾時,她便時常跑到珠大嫂子李紈那裡,明麵上是找李紈聊天,但她那兩隻眼睛珠子,卻死死地看向四周,看意中人賈蘭是否會突然出現?
這樣連續幾次下來,不要說他丈夫賈環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府中其他人也意識到了一些端倪。
賈蘭深怕府中傳出一些不好聽的話柄,影響他在仕途上的進一步發展,便主動減少了回家的次數,可即便如此,也未能打消徐晶蕾那不切實際的念頭。
她乾脆坐著小轎,來到冀國公府大門外麵守候,每當賈蘭從這裡進出時,她便湊上前去打一個招呼,嚇得賈蘭的腦袋都大了一圈。
光天化日之下,徐晶蕾還敢這樣,這不是更加坐實了賈氏一族的不良家風麼?
冀國公周進聽說此事後,不禁啞然失笑。但這樣一來,賈蘭就隻能暫且避開一下風頭了。
恰好晉陽軍閥左氏兄弟主動投誠,周進便打算讓署理登萊巡撫馮紫英前往三晉行省主持大局,讓賈蘭署理登萊巡撫。
至於署理保州知府,可以讓左光爭來接替,他來到保州任職,恰好也可以充當人質,省得左氏兄弟的投靠意誌不夠堅決。
方靖和西訥布庫的家人,都在保州城中生活,對於這位即將上任的保州父母官,兩位騎營將領,當時是顯然異常熱情了。
方靖給左光爭送了十匹好馬,好讓他加快行程,西訥布庫則將自己在保州城中多餘的一套小院,送給左光爭臨時居住。
“這這這……你們都是好人啊。”左光爭感歎了許久,想著還是投靠冀國公府一係為好,有這幫熱心同僚,以後在職場上也有人關照了。
左光爭滿臉笑意地看向方靖,抱拳道:“方將軍,你送我的這十匹馬真是雪中送炭。這批馬神駿非凡,定能助我馳騁千裡。你這一份厚禮,我左光爭銘記於心,日後你若有需,我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方靖嘴裡說著“些許薄禮,不成敬意”,內心卻笑開了花。
接著,左光爭又轉身朝向西訥布庫,深深作揖:“西訥布庫將軍,你贈予我的房子,讓我有了安身之所。這不僅僅是一座房子,更是你對我的深情厚誼。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的恩情,這份恩情重如泰山,我定不會忘。他日若你有所求,我左光爭定當傾儘全力回報。”
他的眼神真摯而誠懇,話語中滿是感恩。
“好說,好說。”西訥布庫大笑道,眼神裡儘是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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