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初上馬橋板水庫的時候,鄭永暢就知道設計不達標,壩體厚度和坡度都不科學。
但那時候建築材料緊缺,再加上大乾快上的氣氛都烘托到那兒了,於是,他隻能遵照上級指示強行上馬。
他心存僥幸,寄希望於一旦出現強降雨,及時泄洪排水應該也能避免潰壩。
但聽兒子鄭大利轉述了林正軍反映的情況,他嚇出一身冷汗,當天下午就趕回淮邊縣城,晚上緊張得一夜都沒合眼。
今天一大早,他就找到白誌遠帶著縣裡水利局的幾位負責同誌和技術骨乾,一起過來查看情況。
小轎車到了河灣大隊,他心情急切,一溜煙就爬山上來,把其他人都甩在後麵。
剛剛他在壩體背水麵查看了一番,當真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白蟻成堆,巢穴遍布,更可怕的是出現了滲漏情況。
而且,堤壩與山體的交界處也濕漉漉的,這說明壩體不牢靠,有滑坡的危險!
一旦遇見強降雨,泄洪不及時,潰壩根本沒跑兒,後果將不堪設想!
作為修建橋板水庫的工程師,又是擔任著市水利局長,他鄭永暢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脫乾係,肯定是第一責任人!
革職查辦都是輕的,沒準要蹲幾年監獄!
所以,他對林正軍充滿感情之情!
毫不誇張地說,這個年輕人救了他一命啊!
“鄭局長,情況怎麼樣?”
“自己沒眼睛啊?不會自個去看看啊!”
縣水利局局長聞興全第二個趕到了,四下查看一番,冷汗就呼呼地往外冒。
這時,李剛也顛顛地從辦公室跑了過來,點頭哈腰,滿臉謙卑地道:“鄭局長,歡迎您來檢查指導工作,您來之前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聲啊?”
“嗬嗬,我要提前通知你們,還看不到你們如此惡劣的工作作風呢!”
鄭永暢怒容滿麵,寒聲道:“有射魚的,有打牌的,有大白天睡覺的,水利工作是一點都不搞了啊!”
“我就是在這裡放幾個稻草人,都比你們這群廢物靠譜!”
他抬手一指張大年,嚇得張大年渾身一哆嗦,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個混賬,還意圖敲詐關心水利事業的社員同誌,喊打喊殺的,連我都罵都打!”
縣水利局局長聞興全聽了這話,不由恨得牙根癢癢,張大年我日恁祖奶奶,連鄭局長都敢罵,這不是給我上眼藥麼!
鄭永暢繼續火力全開,破口大罵:“拿著國家發的工資,你們就是這麼搞工作的?你們對得起供你們吃喝的老百姓嗎?你們不感覺喪良心嗎?豬狗不如的玩意!”
林正軍暗暗點頭,鄭永暢的確比較善於罵人,怪不得此前鄭大利那麼迫不及待地想搞到罐頭和麻糖,這誰受得了!
“鄭局長,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改進工作作風!”
李剛被罵得狗血淋頭,臉都黃了,滿頭的冷汗唰唰地往下滾落,縮頭縮腦,戰戰兢兢。
他不由怨恨地瞪了自己小舅子張大年一眼,恨不得把他給撕碎了吃了!
有眼無珠的東西!
至於張大年,嚇得失魂落魄,哭喪著一張胖臉,都要哭了!
片刻後,白誌遠以及徐治功、縣水利局的其他同誌們也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