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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漢家唯一的貴族聚居區,尚冠裡內部的‘鄙視鏈’,幾乎是肉眼可見的。
——在尚冠裡最深處,坐落著兩座風格各異,卻同樣占地遼闊、氣勢宏偉的府院,分彆為漢家僅存於世的兩家萬戶侯:酂侯、平陽侯家族所有。
自酂侯府、平陽侯府往外,一座座侯府相鄰而立,越往外,府院規模越小,也相對顯得越‘寒酸’。
從食邑八千一百戶的條侯府,到五千四百戶的舞陽侯府,再到外戚恩封侯:軹侯府、章武侯府、南皮侯府,再到食邑一千多戶的中水侯府等……
一直到靠近尚冠裡出入口,再走幾十步就要踏上章台街的位置,才是當朝丞相申屠嘉的故安侯府。
相比起那些動輒七八千,乃至上萬戶食邑的頂級勳貴,申屠嘉僅有的五百戶食邑,確實有些不夠看。
尤其申屠嘉原先並非徹侯,是先帝為了維持‘非徹侯不得為丞相’的政治潛規則,才在拜申屠嘉為相的當天上午,臨時將申屠嘉的爵位從關內侯升到了徹侯。
如果沒有丞相的身份,像申屠嘉這種食邑五百戶的‘偽徹侯’,其實大都是沒臉住進尚冠裡的。
平日裡,尚冠裡的功勳貴戚們,對申屠嘉這個五百戶食邑的侯爵住在尚冠裡、降低貴族身份的逼格,其實是頗有微詞的。
隻是礙於申屠嘉開國元勳的身份,以及當朝丞相的職務,也都不敢多說什麼,隻能暗地裡發發牢騷,頂多也就是陰陽怪氣兩句。
而現如今,申屠嘉因《削藩策》而惡了天子,又被天子啟勒令閉門歇養,即將‘失勢’,那些覺得申屠嘉拉低自己逼格的功勳二代們,便逐漸開始掙脫束縛了……
“申屠丞相可安好?”
侯府外,一名衣著華貴,大腹便便,腳步虛浮的徹侯,正對著緊閉的侯府大門叫囂。
見自己的舉動,並沒有引來什麼可怕的後果,反而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觀望,那徹侯麵上更添一分得意之色。
“久聞故安侯兩袖清風,便是丞相的俸祿、侯國的租稅,都拿去供養軍中故舊。”
“想來如今,怕是都沒米下鍋了吧?”
“——申屠丞相,大可不必如此倨傲嘛!”
“都是我漢家的勳貴,又曾同朝為官,隻待遣下人走上一遭,三五石粟,某當還是願意相贈於故安侯的?”
“哦……”
“倒是我記性差,忘記了;”
“故安侯家中,壓根就沒有可供差使的下人呐?啊?”
此言一出,人群頓時一陣哄堂大笑,似是絲毫不在意申屠嘉這個‘惡了當朝天子’的丞相,還並不曾被罷免。
至於申屠嘉的徹侯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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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此刻,敢駐足於侯府外,看申屠嘉笑話的人,誰人沒個一千幾百,甚至好幾千戶的食邑?
就申屠嘉這種食邑五百戶的侯爵,彆說長安尚冠裡了,便是放眼全天下,都很難再找到第二個。
而平日裡,申屠嘉‘鐵麵無私’‘兩袖清風’,連帶著整個丞相府,都永遠是一副公事公辦的作態,壓根兒就沒有什麼人情可講。
得罪的人,尤其是得罪的勳貴多了,如今一朝‘失勢’,自是難免牆倒眾人推。
眼下,這都還隻是試探。
隨著時間的推移,申屠嘉在尚冠裡的生存,隻會愈發艱難……
“中牟侯這身子,可是愈發矯健了?”
“——不過三五日前,君侯還登門找我把脈,說要瞧肥病呢。”
“怎這就有了氣力,親自跑到當朝丞相的侯府外大放厥詞、耀武揚威了?”
人群喧鬨間,一聲溫和、沉穩,又極具穿透力的問候,惹得眾人齊齊側目;
待看清來人,又不約而同的彆過身去,更有甚者,直接就抬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