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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天子啟向劉榮交接手裡的權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朝權自不用說——早在三年前,劉榮奉詔太子監國的時候,天子啟就已經將大權“借”給了劉榮。
說是借,其實和華夏後世的演習,也都是一個道理。
——必要時,任何一場“演習”,都可以隨時無縫轉變為實戰!
劉榮這個監國太子也一樣;
當天子啟出現一些計劃外的狀況時,劉榮這個“冒充天子”的監國太子,也隨時可以無縫銜接,順勢即位。
除了朝權,以及劉榮一直很注意、很小心的財權,便是飛狐都尉這種神秘無比——若天子啟不給,劉榮就連問都不敢問的特殊力量。
上一次,天子啟為劉榮隆重介紹了華夏曆史上第一位特務頭子:繡衣衛直使兼郎中令周仁。
這一次,又把劉榮帶到了自己的思賢苑,隨便偶遇幾個老兵,便有一個是京觀屠令勉的父親…
“或許不是偶遇。”
“或許,是父皇專門安排的…”
對於劉榮的心中所想,天子啟自是一無所知。
準確的說,是天子啟的注意力,壓根兒就沒放在劉榮身上。
便見天子啟毫不顧忌形象的半躺在田埂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老農們交談著,不時發出爽朗而又暢快的笑聲。
而從天子啟和老農們的交談中,劉榮也很快便了解到這幾位老農的底細。
——當朝車騎將軍,飛狐都尉令勉的父親,名令顯。
老爺子雖非公侯,卻也是實打實的開國元勳!
跟著沛公反過秦,追隨漢王伐過楚,在白登山挽過弓,在趙長城扛過纛!
劉邦打過的仗,老令頭都在場;
劉邦沒打的仗,老令頭也差不多都沒落下。
真要說起來,已故老丞相申屠嘉見了老令頭,都還得老老實實喊一聲:老伍長!
可惜沒啥指揮才能,也不大願意入朝為官,便被太祖皇帝派給了四兒子,也就是先帝一同就藩,全當是給年僅六歲的先帝,配了個百戰老兵榜身。
等到先帝入繼大統時,老令頭自知這輩子差不多到了頭,就拚著老臉,把兒子令勉送到了先帝身邊。
好在令勉不止繼承了老爹的曉勇——先帝拿兵書喂了幾年,當即就成了一名有勇有謀,進退有度,老成持重的悍將!
就是不知從哪學了出鑄京觀的技藝,這麼多年京觀鑄下來,竟落得個“京觀屠”的諢號…
至於天子啟最先介紹的那個老李頭,則名李信。
雖然不如那位同名同姓的前輩,卻也是來頭不小。
燕國薊縣人,起良家子,初為代國戍邊卒。
戍邊六年,頗有武勳,拔為中郎。
之後在代王宮待了十來年,累功為代中郎將。
呂太後駕崩,朝堂迎立先帝時,跟隨先帝入長安,之後就是天子啟方才,所提到的人生最高光時刻。
落下傷殘之後,嚴詞拒絕了先帝表彰性質的清閒職務,最終被先帝派到彼時的太子啟身邊,美其名曰:為儲君羽翼;
雖然天子啟一口一個“老不死的訛上朕了”,但過去這麼多年,老李頭卻壓根兒沒向天子啟伸手,主動討要過任何東西;
就連種的地,也是佃租思賢苑的官田。
——思賢苑有個老李頭,每年的佃租都是第一個交,哪怕當年租稅被減免,也絕對沒人能阻止老李頭交佃租,更是傳遍上林苑的八卦。
隻是劉榮從未想到:傳聞中,那個耿直到有點憨傻的老農,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
至於老李頭家中子孫後代,更是讓劉榮莫名感到沉重。
老大李忠,現任博望苑羽林衛甲部校尉,秩比二千石;
老二、老三戰歿於邊牆,老四於三年前的吳楚七國之亂中,戰死在了吳楚叛軍主力拚死攻打的昌邑城頭。
再往下:校尉李忠三子,一死一殘,皆為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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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頭其他的孫輩,共計十六人,為國捐軀者足有五位…
“老大人,滿門忠烈!”
聽到李老頭雲淡風輕間,提起四個兒子隻剩下老大、七個及冠的孫兒也隻剩兩人在世,劉榮不由得肅然起敬,當即便起身再拜。
這一回,老李頭卻沒再灑然擺手,而是長籲短歎間從樹根下起身,緩緩對劉榮拱手一還禮;
待劉榮直起身,才滿懷唏噓道:“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會成為什麼樣的君主,老小兒,不知。”
“隻是想根據自己淺薄的經曆,向殿下,提一些或許愚鈍、或許不妥的建議。”
說著,李老頭顫巍巍抬起手,在胸前輕拍了拍。
“老小兒,曾也官至千石;”
“家裡的混小子,如今也是做了校尉——比二千石的秩,逢人也能腆著臉,不自量力的口稱一聲:末將;”
“想挺直了腰杆子,靠自己這把老骨頭過活,不願意接受先帝、陛下的恩憐,老小兒的日子,尚且過成了這般模樣。”
“——雖溫飽不愁,卻也身無長物,偶有尋方問藥,還得家裡那個混小子孝敬。”
“想添件冬衣,又或是給家裡添個器具,那也得和尋常農人一樣——秋收後賣了糧,再從中分出些…”
…
“老小兒知足~”
“能吃飽飯、不挨餓,子孫後嗣就算沒什麼大出息,也算是有了著落。”
“——老小兒,知足。”
“但殿下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老小兒,已經是很辛運的退伍兵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