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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動作很快;
幾乎隻是三兩日的功夫,長安街頭巷尾的閒人懶漢們,便成了各茶館、酒肆的‘座上賓’。
以至於長安城內,一度出現人們但凡見到個閒人懶漢坐在路邊,便不由自主上前攀談兩句的詭異場景。
在過去,這是無法想象的。
——閒人懶漢,大都是不事生產的遊俠眾。
這些俠兒,心情好了能劫富濟貧,心情不好也照樣能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對於這個群體,尋常百姓普遍都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
隻是眼下,那個流傳於街頭巷尾的老故事,卻讓長安城內的俠兒們成了香餑餑。
隻要有俠兒講故事,茶館、酒肆就能圍滿好幾圈人!
生意這麼好,老板們自也是樂嗬嗬的數錢,懂事點的還不忘給‘說書先生’,也就是俠兒們免單。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自然是許九這位行業祖師爺,著實是有兩把刷子……
“便說那巨陰人嫪毐,生的八尺二寸,甚是雄壯!”
“容貌那也是濃眉大眼,十裡八鄉的小細君、嫩寡婦,那就沒一個不傾心的;”
“你說個頭偉岸,容貌端正,那也就罷了——這樣的公子哥說多不多,但一朝帝都鹹陽城,也總還是有些貴公子的。”
“可偏這嫪毐,還有一門絕學!”
“便是憑這門絕學,嫪毐才得了個‘巨陰人’的諢號……”
長安北城,東市外的一間茶館,此刻已經坐滿了人。
本就不甚寬敞的茶館,滿共八方餐案,卻是每張案幾都圍坐了七八個人!
沒位置坐的也不惱,直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或是歇身倚在立柱,聚精會神的望向茶館中央。
而在眾人目光所集,一個約莫三十來歲,衣衫破舊,腰係長劍的男子就好像是一盤菜——直接盤腿坐在了案幾上,眉飛色舞的講起故事。
說到關鍵處,男子也不忘小小賣個關子,趁機接過掌櫃含笑遞上的水碗,砸吧著嘴灌下一口。
潤好了嗓子,才神采奕奕的將上半身一俯,聲線也陡然壓下;
而後神秘兮兮道:“諸君可知這巨陰人,說的是個什麼本事?”
聚精會神的聽著,眾人自然是配合著搖了搖頭,即便偶有幾人隱約猜到了什麼,也同樣是知趣的沒有打斷。
便見那大漢賤兮兮一笑,再將聲線下壓了些。
“嫪毐這人,能用那家夥事兒,把一隻車輪舉起來!”
“非但能舉起來,還能一邊走,一邊讓車輪在家夥事兒上轉!”
“——呐,巨!陰!人!這麼來的;”
“那家夥事兒,嘖嘖……”
說著,大漢嘖嘖稱奇的搖了搖頭,同時故作隨意的抬手,捏了捏另一隻手的手腕。
圍觀眾人當即心領神會,紛紛看向大漢的手腕,再比劃著大漢手腕的粗細,看向了各自的下身……
“嘶~~~!”
“這般粗大?”
“——還能轉輪子!”
“那得有多……”
“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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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般粗大……”
“那不,咳咳,不得出啥事兒?”
很顯然,這句話指的是這個作案工具太過危險,很可能傷到人。
卻見那大漢猛地直起身,憤憤不平的拍了把大腿。
“可不就出事兒了嘛!”
“那家夥事兒,便是掛在牛身上,那也能把小母牛給弄迷糊;”
“掛人身上,那還了得?”
說完這句話,大漢飛快的昂起頭,在茶館外象征性的掃了一圈;
而後又飛速俯下身,對周圍的人招招手,示意眾人附耳過來。
“說是秦王政的母親趙太後,聽說嫪毐那轉輪絕學,當即就坐不住啦……”
“不惜重金把嫪毐請去了鹹陽宮,見過嫪毐那家夥事兒,那也顧不上什麼太不太後、威不威儀的啦……”
“自那以後……咳咳…”
“自那以後,嫪毐就不轉輪子啦……”
“改轉太後啦………”
噗嗤!
再怎麼說,也好歹是秦太後,長安又位於老秦根據地:關中;
聽到嫪毐‘改轉太後’,眾人自是本能的不敢放聲大笑,隻噗嗤噗嗤憋笑破功。
至於這個故事的可信度,卻是沒什麼人懷疑。
——嫪毐發動宮變,企圖推翻當時還是秦王的始皇嬴政,不過是發生在大幾十年前的事。
而長安,又距離當時的事發地:鹹陽城並不遠。
單是憑著祖輩口口相傳,這個故事也能傳到現在。
更何況自那時傳到現在的,不單是‘嫪毐宮變’四個大字;
還有嫪毐和趙太後生下的兩個孽種,以及自那以後,趙太後終身都被始皇嬴政監禁。
而‘巨陰人’嫪毐,也落得個車裂的下場……
“唉~”
“也不能怪秦王政不孝順親母啊……”
“母親做出這樣的事,將亡父,乃至國家的臉都給丟儘了!”
“——就算出於孝道,不能傷及母親性命,也總要把母親給關起來;”
“免得什麼時候,再來個巨陰人引誘太後……”
故事講完,圍觀眾人自然就進入了延伸討論階段。
畢竟是關中老秦人眾所周知的真事兒,大家夥討論起來,自也就沒了太多顧及。
——太宗皇帝除誹謗令,便是本朝的事,農戶黔首也能說上一說;
更何況還是享‘暴秦’之名的前秦?
見眾人討論起秦王政是否孝順——尤其是有人站出來,表示秦王政再怎麼樣,也不能囚禁自己的母親,大漢的嘴角之上,卻是露出一個不易為人所察覺的笑意。
“如此,便算是使命完成了吧?”
“嘿嘿嘿……”
“不過半日,這就到手一千錢……”
如是想著,大漢隻嘿笑著搖搖頭,耐人尋味的看向那幾個出口反駁眾人,指責秦王政不孝的老頑固。
“秦王政囚禁其母,或許是不孝。”
“但你二人可知秦王政,為何要這麼做?”
“又可知,嫪毐區區一偽宦——半個閹人,如何能調兵發起宮變?”
“更甚是和趙太後誕下野種二人,卻瞞了秦王足足數年之久?”
大漢這話一出,開口反駁的那兩位老者當即默然。
還能是為何?
左右不過是傍上了太後的大腿,掌握了太後的力量唄……
那趙太後也真不要臉;
好端端一個寡婦,不顧太後尊儀亂搞也就罷了,還和那巨陰人嫪毐誕下了子嗣;
非但誕了子嗣,而且還是兩個!
一個能說是意外,兩個,那可就是猖狂至極了……
單隻是如此,都還則罷了;
到頭來,居然還借兵給奸夫嫪毐,幫嫪毐發動宮變,險些推翻了自己和先王的兒子,也就是後來的始皇帝陛下……
“趙太後有意廢除秦王政,那是由來已久的事!”
“秦王政十二歲即位,先王臨終時遺詔:太後及相國呂不韋暫代朝政,待秦王政加冠成人,再還政於王。”
“但等秦王及了冠,趙太後和呂不韋卻是百般推脫,就是不遠給秦王政行冠禮——生怕秦王加了冠,就要奪走趙太後和呂不韋手裡的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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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拖到秦王政二十二歲,眼看著再也拖不下去了,趙太後才不情不願的下令:給秦王政行冠禮。”
“但終歸是心有不甘,便借兵給了嫪毐,讓嫪毐刺王殺駕,扶趙太後和嫪毐的子嗣即秦王之位……”
神秘兮兮的丟下這番話,讓在場眾人都陷入沉思,大漢隻暗下一笑;
灑然灌下一口水,朝身旁的掌櫃甩去幾枚銅錢,便昂首挺胸的走出了茶館。
而在大漢離開之後,眾人卻是久久都沒能回過神。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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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底下,當真有這麼狠心的母親?”
“做母親的,如何能這般狠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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