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
溫黎活了十七年才知道自己不是孤兒。
親爹不僅沒被車撞死,還是京城的權官達貴,接她回豪門的車子這會兒已經在院門口了。
鄰裡街坊全跑出來看熱鬨。
“溫家虧欠了這孩子這麼多年,要還有良心,以後就好好待她。”
院子裡,
年過八十的老太太和貴婦人相對而站。
婦人挎著包包,一手遮擋在鼻子前時不時扇一下,保養得當的臉上難掩嫌棄之色,根本沒把老太太當回事。
“一定讓她父親帶人上大醫院把病治好。”
聞言,婦人不耐煩地朝院子一角看去——女孩端著個破邊的塑料盆,站在用竹片圍成的雞窩前。
從她進門來,女孩就隻顧著忙活那幾隻雞,完全不在意她,仿佛自己的到來跟她這個當事人無關一般。
雖然她也就剛進來兩分鐘。
但女孩不應該早早地等在院門口感激涕零翹首以盼、在她車子停下的那一刻就等不及跟她走嗎?
畢竟這麼多年了,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富豪爹來接她離開這鬼地方回去過好日子了。
怎麼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溫黎抓起最後一把雞飼料,手法嫻熟地往雞窩裡一撒,再隨手把盆往地上那麼一扔。
清脆的一聲,本就破爛的盆更破了。
那盆就是這麼給她扔破的。
拍乾淨手,懶懶往褲兜裡一揣,女孩總算是有空扭頭往她們這兒看一眼。
沒有表情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病態。
本就冷白的皮膚透出不健康的蒼白來。
老太太還在說著。
婦人不耐煩地應:“行了行了知道了。”
一邊直直將女孩打量。
女孩完全繼承了其母親的絕色,氣質卻全然不同,顯然性格也大相庭徑,單從那平靜到漠視一切的眼神就足以看出。
簡單的白t和闊腿牛仔褲,利落的高馬尾,被病痛折磨過的身體在寬鬆的衣物下凸顯出不健康的瘦感。
倒是長了張有本事的臉。
看著也倒挺有個學生樣,形象上和丈夫調查到的三天兩頭逃課玩失蹤不太相符。
但多半是假象。
就她這會兒抄著褲兜桀驁不馴、不可一世的樣就知道,不會是個軟性子。
“黎黎,去洗洗手,跟她……跟溫夫人回家了。”老太太忍著淚,拉著人去洗手。
溫黎:“您確定不跟我一起走?”
語氣很淡,但聽得出關心之意。
老太太搖頭,笑容慈愛:“外婆離不開這兒。放心吧,外婆能照顧好自己。”
即便溫黎很肯定地告訴她有能力在京城單獨給她安排住處,老太太還是不願成為她的拖累。
再就是不想見到溫黎父親。
她年紀大了,不能陪溫黎一輩子,而溫黎得走出這裡,最要緊的是,溫黎需要去大城市得到更好的治療。
“回去了,先讓你父親帶你去大醫院把病治好。”老太太緊緊抓著溫黎的手叮囑,“和他們好好相處,也彆太委屈自己,好好上學,不能和在這裡一樣那麼任性,老不見人影地讓人擔心……”
“嗯。”溫黎沒有勉強老太太跟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