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看看趴在她床邊睡著的陸西梟,收起目光,看向天花板,沒一會兒,她察覺到輕微的動靜,輕微到不像是她察覺到的,而是感覺出的,於是她看回去,就看到原本額頭抵著手臂臉朝下的陸西梟轉向了她這邊,半邊臉枕著自己的胳膊睡。
他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溫黎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到其臉上。
看到陸西梟眼底明顯的烏青。
病房裡隻留了一盞筒燈,且亮度調到了最低,他的臉色在這光線下很顯憔悴,眼窩看著比平時要深,襯得那鼻梁愈是高挺,因為長時間沒得到好的休息,眼尾還泛著點紅,下巴新冒出的青色胡茬還沒剃,這疲態到了他臉上倒像是上了幾分修容般,五官深邃得透出冷厲感,他的額發剛才被他自己壓在手臂上蹭得微微亂,帶來的隨意又恰好將那份冷厲感綜合掉。
溫黎一時間也懶得挪開眼,目光就那麼直白地停在陸西梟臉上,視線在不自覺間將陸西梟那優越的五官臨摹了一遍。
好看的東西是會忍不住盯住多看幾眼的,尤其是無聊的時候,陸西梟其它方麵包括人品溫黎一直都是“嗬嗬”的態度。
唯獨這張臉,她從來沒有否定過。
終於能安心休息的陸西梟睡得有些沉。
緊皺了幾天的眉心也完全舒展開。
像是卸下了所有的戒備。
放鬆下來的他看起來毫無攻擊性。
溫黎帶有點點好奇的眼神顯得直勾勾的,看著看著,林逐溪說陸西梟對她圖謀不軌的話突然冒出,溫黎神情微滯,看陸西梟的眼神立馬變得不自然起來。
她果斷將目光從陸西梟臉上移開,看回天花板,眼不見為淨。
可大腦卻不肯配合,思緒完全不受製。
強製性似地讓她想起在東京的種種。
想起陸西梟身穿黑色高領毛衣出現在她房門外恭喜她奪冠,想起花火大會陸西梟給她戴圍巾,想起溫泉的尷尬,想到陸西梟大庭廣眾之下穿著浴衣赤著腳的樣子還小心翼翼問她還生不生氣……
思緒還開始往前倒。
想起陸西梟雨裡擁著她過馬路,想起這個黑商在得知她是grey後仗義地不顧陸氏名聲替她澄清,想起她去年生日,陸西梟穿著她賠的那身不合身的西裝給她慶生……
回憶越來越多,溫黎沒來由地煩躁。
本就身體不舒服,住院還住得心煩、溫黎閉了閉眼,躺得渾身酸疼的她浮躁地就要給雙腿換個姿勢,結果一收腿,一膝蓋精準地頂在了陸西梟頭頂上,力還不小。
挨了一擊的陸西梟猛地從睡夢中醒來。
他睜開眼,看他的樣子還有點被嚇到。
頭有點痛的陸西梟有些懵。
他坐起身第一時間看溫黎,見溫黎雙眼緊閉完全熟睡,他接著看回自己趴過的地方,想看看是什麼東西打的他,仔細看了看案發現場,鎖定從被邊露出來的藍白條紋,藍白條紋的布料下是圓圓的膝蓋。
找到凶器了。
陸西梟忍俊不禁。
“睡這麼不老實。”他小聲嘀咕。
輕手輕腳地整理了兩下被子,把溫黎露出的膝蓋蓋住,又回頭看看陸景元。
小家夥睡得很乖,和開始時一個睡姿。
陸西梟看回溫黎。
難得的機會能夠這麼肆無忌憚地看她。
陸西梟一瞬不瞬地盯著女孩那張臉看。
他也不著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