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衝上來的人竟然是李若水,後麵的李綱也高聲叫道:“為人臣子,以下犯上,當誅!”
劉光世伸手攔住李若水,李若水口中大罵不止,趙桓回頭看了看兩人,道:“吾家事,卿何煩惱?”
李若水道:“此乃社稷之事,人倫綱常之事。我為人臣,怎的能視君王遇險!”
李綱也道:“太子不可魯莽!今日之事,定遺禍千古!”
王淵上前似乎要有所動作,趙恒一個眼神便製止了,輕輕卻又堅定的說:“此乃我帝王家事,與卿何乾?”
這句話一出,朝臣中許多人安靜下來,有幾個想要張口或是上前阻止的,也退了下來。
李若水卻聲嘶力竭道:“此不僅是家事,更是國事,社稷之事!吾為宋臣,必忠於人君,太子今日行為,確是大逆不道!”
趙桓又看向趙佶。
趙佶被自己兒子攙扶著,看著趙恒袍子上的鮮血,心裡早已嚇破了膽。但是看到趙桓眼神,便也歎息一聲,有氣無力的道:
“李愛卿且與眾人在這殿上等候,寡人乏了,太子隻是扶朕休息。”
李若水看到趙佶這樣,又如此言語,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後麵李綱拉住李若水:“你這般行為,恐陷君王與險境,太子平日也是忠孝之人,且不要激怒他。”
李若水無奈,隨李綱退了下去。
趙桓拉住趙佶,攙扶著他往後殿走去。
金殿上又恢複了平靜,劉光世兀自跪在龍椅前不出聲,苗傅按著腰刀在朝臣之間逡巡,尤其在文臣麵前,攥緊刀把,目露凶光。
許多平日裡壓根瞧不起武夫的文官們,此時嚇得雙股顫顫,目不能視,就連蔡京王黼這樣的高官也潛身縮首,不知所措。
隻是在李綱、李若水等人的怒目正氣之下,苗傅耀武揚威不得,反而是低頭而過。
將近兩個時辰之後,殿中禁軍搬走了楊戩屍身,並打掃乾淨。趙佶在兩個太監的攙扶下從後麵走了進來,趙桓仍然是戎裝佩劍,跟在身後。
眾人一看趙佶,反倒看到皇帝的臉色好了很多,也沒有了多少驚慌。反而是端坐在龍椅上。
趙佶道:“朕與太子商議,決定與南北之賊不共戴天,如今若是言逃者,便是忤逆。”
隨後看了趙桓一眼,接著道:“朕繼位以來,無德於天下,致使宇內烽煙四起,奸賊逞逆,這朝廷內也多有奸惡之輩。”
說著,趙佶歎息一聲,繼續道:
“太師蔡京、太傅王黼、威遠節度使朱勔、檢校太傅梁世成等,皆禍國之徒,國有此難,皆幾人之罪,現奪取幾人官職爵位,流放嶺南。嚴查黨羽,按律治罪,並擢李若水為禦史中丞,嚴查此四賊黨羽,依律治罪。”
李若水聽徽宗言語,不知所措,趙佶看了看,提高聲音道:“擢李若水為禦史中丞,嚴查此四賊黨羽,依律治罪。”
李若水剛才一直擔心趙佶情況,更擔心若是太子父子相殘,社稷分崩,如今一看這情形,仿佛是太子兵諫,而且眼前任務出自皇帝親口,更主要的是這道詔令正確無比,自己也無法推辭。
李若水隻得跪下接旨,蔡京等人早就魂不附體,還想申辯,卻被王淵苗傅的眼神瞪了回來。
趙佶又道:“如今社稷危如累卵,當務之急是北方之敵人,呼延慶,你持詔令到金國結盟,相約共擊漢軍。”
趙佶說完這個名字,在後進來的禁軍中有一個年輕人跪倒接旨。大家看去,有人識得,這人正是呼延家的後生,平海軍指揮使呼延慶。不知什麼時候偷偷進入京城了,還成了太子一黨。
這呼延灼降漢,沒想到這呼延慶跟了太子。
趙佶接著道:“給事中張叔夜,朕擢你為南道都總管,點禁軍五萬,向南調集各個城鎮守備軍隊,擋住方臘軍隊,他若是勤王,則告知非有令不得北向,若是造反,則就地擊之。”
張叔夜從朝臣中走出接旨,自從太子進殿以來,他就絲毫沒有驚慌。
趙佶又道:“合門司侯劉錡聽旨,你拿著朕的聖旨,去汴州外百裡尋一曹成所部詔安,與之共抵漢軍,若是自漢軍到時能抵漢軍二十日上,便告知其可封王。”
進殿的武士中又一人跪倒接旨,朝中眾人大多不認得,隻有部分人知道,這是瀘州節度使劉仲武的兒子,這本是西北將門,去年不知使用了什麼門路,調任瀘州節度,兒子也送到京城做了個這樣的小官。
趙佶看著自己並不認識的年輕人,輕輕的歎了口氣,道:“太子趙桓,深肖朕躬,今日令太子整理禁軍,修繕東京城防,迎戰賊軍,李綱隨軍聽太子調遣。”
李綱猶豫一下,也跪倒接旨了。
趙佶說完,又看了趙桓一眼,隨即揮手道:“眾愛卿,且依令而行,朕最近乏了,朝中之事皆由太子處理。”
說罷,便退了朝,趙恒一揮手,武士們也退出金殿,朝臣們便一一走出宮去。蔡京王黼等人也被一一拿下。
出得宮來,眾大臣隻覺得剛才之事如同夢中一般,有的更是覺得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大家彼此不再言語,因為蔡京等人黨羽自然沒人敢搭理,就是並非蔡京黨羽得,也不知道是否是太子的人,更是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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