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這邊村上的人也比較少了,隻剩下一些老頭老太太。
雖說善良是一輩子的事情,可行善是需要成本的,更何況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不能苛求彆人一直惦記著照顧一個傻子。
留在村上的這些老頭老太太,本身也行動不便,做飯對他們來說也挺辛苦的,經常一天隻吃兩頓飯,飯點也不固定,二憨能不能吃上飯,那就全靠運氣了。
這樣過了快兩年的苦日子,國家推行了村村通工程,農家樂和民宿開始興起,這村上所在的位置風景很不錯,就被有些有經商頭腦的人發現了商機,把村上的老宅買了下來,進行了改造。
村民們不是沒想過也做這生意,可是打聽了投資改造成本,再加上旅遊熱還沒興起,生意完全是時好時壞,也就打消了這個想法,還不如直接賣掉房子或者出租劃算。
這些人買下房子做農家樂和民宿,是為了賺錢的,又不認識二憨。
再加上這種所謂的田園生活旅遊,大多都是小資男女在城市裡過得久了,想要來農村體驗新鮮感。
人家遊客是來享受田園的美好的,農村所擁有的苦難並不存在於他們的幻想之中,像二憨這樣的傻子更是超出他們的認知之外,隻要見到就會嚇得尖叫不止,更害怕被二憨傷害。
於是,二憨成了民宿最不待見的人,隻要見到他,民宿老板就會嗬斥他,甚至還會拿上棍子追打他。
這讓二憨很委屈,在他僅有的認知當中,聞到飯菜香味,隻要站在彆人院子外,遵守父親教給他的那些規矩,就能混到一碗吃的。
可如今不僅沒有得到食物,換來的反而是嗬斥和毆打,這讓他十分不解,十分受傷。
跟在他身邊的鬼魂大憨見到他的遭遇,頓時被激起了饑餓的痛苦記憶,見到那些民宿老板驅趕二憨,更是氣得不行,因此對民宿十分敏感。
再往後,就是精神小夥一家回來在村上開民宿,二憨也終於吃上飽飯了。
隻是大憨沒有人燒紙上香,靈魂變得愈發虛弱,如果不是遇到我,再堅持個一年半載,怕是要魂飛魄散了。
至於說大憨的執念,他就是很迷茫,他不知道村子怎麼就荒了,村上的人怎麼就不見了,他很孤獨,一直在尋找,尋找一個容身之處。
可他唯一能找到的,隻有二憨這個傻朋友,可惜二憨剛經曆過一場入夢,精氣神消耗一空,他想要入夢去見二憨都做不到。
他還有一份執念,就是擔心二憨,害怕二憨也會像他一樣,某天餓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裡。
……
夢境結束,大憨睜開眼睛,兩行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歎了口氣:“命運如此,你又何苦強求?留下來也沒有意義,不如上路去吧。”
大憨擦了擦眼淚:“先生,上路之前,我還是想見小辮一麵。”
“他家離這裡不遠,此刻他應該還在醒著,你直接去吧。”
“多謝先生了。”入夢回憶自己的人生後,大憨明顯變得清醒起來。
大憨站起身,朝著二憨家的方向快速而去。
我注視著引魂燈的燈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意識跟上了大憨的腳步。
他很快來到了二憨家,而此刻二憨還在捂著嘴低聲嗚嗚哭著。
大憨走上前去,在竹床上坐了下來,在二憨的肩頭拍了拍:“小辮,我要走了,以後不能陪著你玩了。”
二憨立刻停止了哭泣,他單純的腦袋無法處理太多的事務,聽到大憨要離開,立刻就把夢到父母的悲傷給忘記了。
“你去哪裡?”二憨有些想不明白。
“我已經死了,要上路去陰曹地府報道了,是來跟你道彆的。”
二憨頓時慌了:“你不要走,你走了,誰陪我玩?”
“小辮,你聽我說,你的命比我好多了,以後會過得很好的,我走了,真的等到那一天的時候,我會來接你的。”
“哪一天?”二憨完全不理解生死,以他的智商,想要理解這個太難了,他對父母死去的認知就是睡在了大黑盒子裡。
大憨在二憨的腦袋上摸了摸,笑著搖了搖頭:“我走了,以後可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動不動就哭鼻子。”
說完,大憨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二憨坐在竹床上,一臉的茫然,過了很久之後,他再次嗚嗚哭了起來。
……
大憨回到房車前,朝我鞠躬後,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冥幣,放在桌子上後,轉身走入了迷霧中,消失不見。
這冥幣是當初村民發現他死在路旁,安葬他的時候燒的。
目送著大憨的身影消失不見,我拿起桌上的冥幣,把它收進了口袋裡,準備捏熄引魂燈回車上休息。
這時,一個撐著黑色油紙傘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幻化出一個黑色椅子,在我的對麵坐了下來。
“無常大人,您怎麼來了?”我心中一凜,知道黑無常大人這次前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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