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到路邊不知何時站了一老一少,一個老太太領著一個瘦弱的小男孩,老太太手裡舉著一個破碗,遞到了我的跟前,臉上滿是哀求之色。
我愣在了當場。
不是遇到乞討感覺驚訝,而是被眼前這一老一少驚呆了。
老太太滿臉泥灰,頭發蓬亂,身上的衣服都不能說是衣服,完全是爛布片,僅僅能夠遮擋住身體的敏感部位,用爛草繩捆著。
她伸出的手臂上還長著爛瘡,我甚至看到她手腕處的爛瘡已經把裡麵的白骨露了出來。
她拉著的那個小孩子,四肢纖細,肚子鼓得像是一個大鼓一般,眼窩塌陷,臉頰上滿是枯槁之色,猛然一看,就如一層皮包著的骷髏一般。
我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如此慘狀的人,整個人都驚呆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樓前站著的阿三侍從已經衝了過來,拿著一根長長的藤條,朝著這一老一少抽打起來。
他一邊抽打,還一邊用蹩腳的英語罵道:“哪裡來的老乞丐,快給我滾,不要汙了公子和小姐的眼睛。”
阿三的藤條剛好抽在老太太手臂上的爛瘡上,頓時鮮血淋漓,老太太發出了一聲慘叫,她身旁的小男孩嚇得茫然無措,下意識就哭了出來。
那阿三侍從聽到了小孩的哭聲,怒道:“你還敢哭,打擾了舞會,我抽死你。”
他說著,就要用藤條去抽那小男孩,被老太太強忍著劇痛,用胳膊擋下了他的抽打。
到了此刻,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大吼一聲:“住手!”
阿三停了下來,衝著恭敬道:“這些賤皮子都是好吃懶做的玩意,黃浦江那麼多工作的機會,他們非要做乞丐,這裡是不允許他們過來的,他們居然明知故犯。”
“你給我閉嘴。”我嗬斥那阿三侍從之後,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口袋,可是自己渾身上下的口袋裡沒有一分錢,全都是空的。
我將目光轉向甜果,甜果此刻已經坐進了轎車裡,見我還站在外麵,眉頭緊皺:“你做什麼?管那種好吃懶做的乞丐做什麼?”
我看了看甜果身上的晚禮服,知道她身上也不可能有錢,最後目光落在了花花脖子裡掛著的那個貓糧袋上。
那貓糧袋是花花被送出來的時候,阿三侍從給它掛在脖子裡的,裡麵有不少肉乾和魚乾,是讓花花回去路上當零食吃的。
這零食袋有一個成人拳頭大小,大概有一斤重的肉乾和魚乾。
我伸手把花花脖子裡的零食袋摘了下來,遞給了那個老太太:“老人家,我隻有這些,你拿去吧,不要嫌棄。”
“謝謝少爺,我給您磕頭了。”老太太接過貓糧袋,就要彎腿跪下。
我嚇得趕忙上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彆,這是折我壽呢,可不要跪。”
老太太淚眼汪汪的看著我,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
我從她身上聞到一股臭味,那是她身上惡瘡的味道,忍不住皺了皺眉,可隨即又有些羞愧:對方隻是生病了而已,自己有什麼資格嫌棄?
老太太察覺到了我的變化,趕忙縮回手:“謝謝少爺,謝謝少爺。”
我看向那個阿三侍從,衝他吩咐道:“不許為難他們兩個,送他們離開這裡。”
那阿三侍從應了一聲,不情不願的送老太太和她孫子朝著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