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的前台姑娘說過,汶川地震時受災最慘重的其實是北川,整個北川都被按照本來的麵貌保存了下來,而關於那場地震的紀念館也在北川的曲山鎮上。
當時汶川是震中,所以那場地震以汶川命名,可損失最大的實際上是北川。
昨夜回房間睡覺前,我特意查過,當時北川的情況因為太過慘烈,為了防止瘟疫擴散,最終政府決定停止發掘,保持了當時的樣貌。
這樣做是為了尊重那些死難者,也是為了保護幸存者,因為那種情況,發掘出來,人也已經不成樣子。
當時的地震有多慘烈?
北川有些地方是大地直接裂開,將高樓直接吞了下去,原本的頂樓被吞噬再加上倒塌碎裂,變成了一樓。
下方的土地裡一直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接著就下起了暴雨,等到暴雨停歇,下方的哭聲再也沒有傳出來。
那種情況,想要把人挖掘出來根本不可能,隻能把一些低矮的廢墟中的屍體清理出來,那些被吞下去的高樓,隻能讓它們那樣保持原樣,以樓為墳墓,讓逝者安息。
……
我先去了地震紀念館看過,又去了映秀鎮,在原本的中學遺址,那個碎裂的鐘表紀念碑前,放上了一束代表哀思的鮮花,這才朝著北川的方向開去。
當車子行駛進入北川縣城原本的遺址,眼前的一切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這裡依舊保持著地震後的樣子,道路兩旁加上了護欄,禁止遊客隨意闖入,打擾了逝者的安息。
其實進入這裡,我就感覺十分難受,不止是心理層麵的,還有感覺層麵上的。
這裡當初發生了那麼慘烈的災難,那突如其來的災難,那些死者所遭遇的痛苦,所化的怨氣,即便經過了十幾年,依舊尚未完全消散。
自從進入老縣城,我的耳邊就一直隱隱有哭聲傳來,可停下來仔細去聽,哭聲又會消失。
花花也一直蹲坐在副駕駛位上,仿佛在側耳傾聽著什麼,時不時衝我低低叫上一聲,聲音帶著一股哀傷的味道。
“花花,我知道,我知道的。”我隻能伸手在花花的頭上輕輕撫摸,安撫著它。
可我的心裡也很難受,看著道路兩邊的殘垣斷壁,看著那些廢墟,我心中真有些不甘,一個問題忍不住在我的心頭縈繞:為什麼我們要經曆這樣的苦難?
為什麼這片大地上,總是有著深重的苦難?史書上記載的那些曆史,仔細去翻找的話,會發現苦難似乎一直沒有離開過。
我在路旁停下車子,帶著花花走了下來,在滿是廢墟的街道上行走著,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隻有耳邊那隱隱的哭泣聲和淒厲的喊聲傳來。
……
一路走下來,我直到走累了,這才跟花花坐下休息了一會兒,又原路返回了車子所在的位置。
我有股留下來在這裡過夜的衝動,可是考慮再三,還是決定離開。
這一路下來,我看到了太多痛苦,精神層麵一直沒有真正恢複,這裡當初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過淒慘了,我怕一旦留下在這裡過夜,會引來太多的負麵情緒,讓我無法支撐。
要知道,如今是白天,我在這裡都能隱隱聽到哭泣聲,如果到了夜裡,進入夢鄉,會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我真不敢去想。
我開著車子原路返回,又回到了汶川縣城那家旅館,重新開房住了下來。
下午我在縣城轉了轉,想找老人們聊一聊,問問當初地震時的情形。
隻是,找了好幾個老人,對方都隻是搖頭:“都過去了,說它做什麼,你真想知道,就去網上看,那些來的人記得比較清楚,我們這些人當時都是懵的,暈暈乎乎的過了那場劫難,現在想起來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