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伊恩的離開。
淩亂的書店重新恢複了無人打擾的寧靜。
夕陽漸漸落下。
天邊染上了橘紅色的溫柔,大地也悄然換上了夜的華服。奧羅拉.格林德沃打開了燈,繼續閱讀著那本名為《如尼文解析和研究》的筆記。
書架間的光影交錯。
店內時不時就會響起書頁翻動時的細微聲響。
雖說這個日耳曼女孩告訴伊恩,書店老板克拉夫特很快就會回來,不過,一直到星光點綴了夜幕的深夜他的身影這才出現。
“哢~”
由於夜幕降臨。
書店的大門已經被奧羅拉關閉,老人推門進入,輕輕地將頭上的舊帽子取下,帽簷上還帶著外麵的些許塵埃和微風留下的褶皺痕跡。
“小姐,您還沒有休息嗎?”
書店老板克拉夫特的語氣頗為恭敬,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長輩該有的態度,他的聲音當中帶著些許難以掩蓋的疲憊。
“時間還早。”
奧羅拉並沒有抬頭,她一邊閱讀著攤放在雙腿上的筆記,一邊用略顯好奇的語氣開口。
“而且,我也想要知道祖父給你傳遞了什麼信息,以至於你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到了半夜才一副累壞了的表情走回來。”
麵對這位格林德沃家族的繼承者,克拉夫特隻是抿著嘴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出奧羅拉希望得到的答案。
“有些事情還不到您該去接觸的時候。”
這其實是奧羅拉意料之中的回答。
她的表情和注意力都沒有發生變化,一直都在繼續研讀著雙膝上的書籍。
“累是當然的事情,我和其他聖徒基本都已經老了,不再像是年輕時那般活力旺盛……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時間看到我們的理想實現的那一天。”
克拉夫特重重的歎了口氣,緩緩脫下厚重的長袍,將其掛到了大門口的衣架上麵。
即便是如此簡單的一個行動,也讓他變得有些呼吸加快喘息了起來。
“我的天賦並不如祖父那般耀眼,我也沒有祖父那樣的雄心壯誌,你們寄希望於我,隻會讓你們最後死不瞑目,徒增遺憾和失望。”
奧羅拉抬起了頭。
用她那雙異色的眼眸凝視著克拉夫特。
克拉夫特感覺到了一陣恍惚。
有那麼一瞬。
他都認為自己終於又回到了曾經的年代,回到了那個夢想與激情並存的歲月……隻是可惜,奧羅拉的話將他給重新拉回了現實。
一切都已經過去。
偉大的領袖失去了自由。
輝煌無限的聖徒們也成為了風中殘燭。
“不,不會是那樣。”
克拉夫特也不惱,反而是語氣堅定。
“您的祖父相信您能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業,您會比他更加優秀,他已經為您鋪好了路,您會在我們的護佑下獲得成功。”
克拉夫特的聲音當中充滿了狂熱。
奧羅拉則陷入了沉默。
她很想要反駁。
隻是。
她也清楚。
對於聖徒而言。
自家那位祖父幾乎就等同於信仰。
彆說是反駁了。
哪怕隻是些許的不認同,也會招來聖徒們的抗拒。
“將如此重擔交給一個小孩子,你們難道不覺得太殘酷了一點嗎?”奧羅拉微微歎氣,眼眸當中劃過了一絲憂傷。
“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已經說明您不再是小孩子了。”克拉夫特壓低了聲音回應,他的態度至始至終都帶著一種謙卑。
隻不過。
這種謙卑並非源自於對奧羅拉的忠誠,而是源自於對奧羅拉祖父的忠誠。
“背負格林德沃這個姓氏,從您出生起,就注定了您需要承擔不同尋常的使命。”這話很沉重,但確實也是一個無法自我欺騙的事實。
奧羅拉也明白這一點。
“我並不覺得我可以帶領你們崛起。”
奧羅拉認真的開口。
克拉夫特輕笑了一下並不在意。
“格林德沃大人看到了那樣的未來,對於我們這些聖徒而言,這就已經足夠了。”克拉夫特渾濁的眼眸看起來異常的亮。
那光。
大抵名為期盼。
“或許,他如今正在經曆的自我囚禁,過去承受的重重痛苦,都是在為您鋪路,都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在蒙蔽鄧布利多!”
這就是狂信徒。
總能為一些他們難以接受的事情,自我安慰出一個看似融洽的“合理”解釋。奧羅拉知道自己不可能改變克拉夫特的想法。
就如同。
過去十來年的時間裡。
她無法改變其他“陪伴”自己長大的聖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