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蔡大人輕聲近前。
樓蘭國主並未擱置手中書簡,卻是張口一問,“如何?”
“回報稱顧公子於玉柳關前中了蘭鮮之箭後便是被漢軍救回城中療傷,且據聞便是將玉門關軍醫喚來,而後再未見得,故而尚不知。”見國主微蹙雙眉,便即刻再度開口道,“想來該是無礙,玉柳關一切如常,而後有一隊人馬往複玉門關而去了,乃是守將程燃遣人接走的,卻並未親見顧公子。”
“如此便是再無消息了?”
“呃,陛下恕罪。”
“罷了,無消息便是極好消息。你且退下吧。”
蔡大人卻並未移步,微遲了遲,“陛下,國師竟是再無所為,卻是動用了暗線亦是查訪顧公子傷勢。”
“嗯。”國主之聲不辨喜怒。“那蘭鮮呢?”
“這個,似是有待集齊糧草方再度歸去之意。”
“那便隨著他吧。國師那裡可有再度離去之意?”
“並未,卻是將黃老先生留下的書簡僅是一覽之後便轉交了蘭鮮與蘇吾啟參悟了。”
“知曉了。”
我不知為何,僅是數個時辰,竟是如此思念龍泉,睡了不多時便是再也睡不著了,於是便起身往醫館而去。
書房之中並未尋得我所需的解毒密卷,便是為得減輕那濃濃的思念之情,我便是將自身全沒於醫館內那各類藥物及瓷瓶瓦罐之中了。
我自是有些疑心,這毒是如何轉入我體內的呢?除去未服食藥湯便是授了黃老前輩之功,我並未服食過任何毒物,須知我自身乃是懂醫理的,且常日除去習武便是置身這醫館擺弄藥石,自是不會誤中了毒亦是不知。可,轉授內力可將其自身之毒轉於我嗎?若真如此,當日駱掌門亦是身中腐骨之毒,我並未有異啊?一時之間思量不出所以,我便是全心於醫館內尋古籍密卷以先清毒為要了。
我擺弄著各類草藥,時而嗅上一嗅,時而撚一絲微微嘗一嘗,總是覺著似有何忘卻的,故而於這解藥終是缺了些什麼,不可全然將餘毒儘清。氣餒了一瞬,便又冥思苦想起來,回顧著曾閱過的那眾多密卷,又再將胡濟世的方子默背了背,仍是不得其法,索性不再研習了,帶些氣惱地想要揮舞血雨腥風發泄一通,方記起遮幕仍在,且不知此時為何時。
我便是進得雜物房啟動了機關將遮幕退去,方見得已是及了正午,雖寒意習習,卻被日頭曬得亦是暖暖的,劍鞘被強光一映,即刻現出耀眼紅光。
“唉,我不可運內力,白白枉費了你這聖物。”帶出失落之情,我頹然望著血雨腥風很是無奈。
“罷了,且去撫箏一曲吧。”我轉身回轉臥房去取披風,忽而一閃念,依稀記得似是尚有一身大紅衣裙,“便是它吧,”我自言自語,卻是恰逢其時,畢竟新婚燕爾,我往日皆是略有些素色的衣衫自是不夠喜慶,現下我又因遍尋不得驅毒之法有些煩悶,不如盛裝一次改改心境,恰龍泉與駝駝皆是不在,亦可不過於惹眼。想著,便是進得房中,將那成套衣裙穿上,方覺出恐是師傅為我大婚而備下的,那顏色、花樣,加之尚有一件大紅披風,於成婚那日的喜服極為類同!
我對著銅鏡,將釵環物什撿了幾樣戴於發髻上,便是未施粉黛,卻如新娘一般了,甚美。淺淺一笑,“呀,真美!”我望著鏡中自己那盛世容顏,不禁心中大悅,抱起箏便是出了小院往沙山之頂而去。
出了院門才發覺,竟是下過雪了!因隻得黃沙之上薄薄附著一層,故而遮幕退去之時並未留意,而大漠卻是被白色掩蓋,雖陽光刺眼,卻寒意正濃,除去沙山之頂有些許融化,入眼更多的皆是皚皚銀裝。
我萬分驚喜踏雪而行,一個悸動便忍不住足下輕點,運了內力縱身而起,直奔頂峰!
落足佇立,除去微微有些心悸並無不妥之處,“嗬嗬,尚好,”我有些竊喜龍泉不在,否則必是會喝止我此番行徑了。
望著四下黃沙白雪,我不禁心曠神怡,須知自醒來,我尚未見過大漠雪景呢,且如此浩如滄海不經世俗踐踏,豈可不令人賞心悅目!
將血雨腥風插入身側黃沙之中,我便是撥開一處乾燥沙礫席地而坐,抬手撫起了那架箏,如玉之琳琅、蘭之泣露的錚錚之聲漸漸而起,我便是全然陶醉其中,忘卻了方才之惱,卻是勾起了濃濃的相思……
“駝駝,你聽,可是箏的聲音?”龍泉正縱馬飛奔,近了大漠腹地便是聞得周遭沙山隱隱傳來陣陣悅耳之音,遂開口相詢。
駝駝亦是聞得,長嘯一聲便是撒開四蹄歡愉地狂奔起來。龍泉見它如此,便是心下了然,用力夾緊了馬腹,俯身貼於馬背上,如那離弦之箭極速飛馳,卻仍是覺慢,遂拍馬背而起,腳踏馬鞍便是躍身運輕功而行。
我一曲終了將將壓住弦起身欲返回小院,便是聞得身後一聲柔情輕喚,“鳴兒!”
轉身、回首,見著滿身風塵、略顯疲憊、雙眸微顯血絲的龍泉,我便即刻展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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