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之語自是入了我與穆隱耳中,即便已是極力掩飾,卻是薑氏那戰戰兢兢微顫之音豈能瞞得過去?
“莫鳴,你仍要放任嗎?平弟定是不會如何的,不若將其拿下。”
我雖是憂疑,卻已是全然斷定了,“好,不過待先行知會過平兄後吧,終是並不曾相害於他,且是這二十餘載皆是傾心相待的。”
我言罷便是聞得穆隱哀歎之聲,“哎,你啊,終是太過心善了。”
我微微苦笑,思及那呂氏遭遇,僅覺她等皆非是大奸大惡之流,行如此之舉恐有不得已苦衷、亦是受製於人罷了。
“姑娘,”我方跨出後院門處不及數步,周馳便是快步迎麵而來,“少將軍與我等皆是並無不妥的,卻是知悉需得留此饗食守歲儘顯憂疑之色,若是稍候有何不善之舉還望姑娘萬勿介懷。”
我見他滿是不安,出聲安撫道,“馳兄無需如此,莫鳴知曉現下相公乃是受製於人的,”雖是這般為其開脫,實則我心內終是沒落的,亦是隱隱漲澀難耐,“明日平兄便可有獲,想來便可使其複了常態。”
“我明了姑娘乃是胸襟寬廣之人,然終是於這除夕新歲,故而思忖不若先將少將軍送還龍府,暫且避一避互生不悅之態,更是可勿使眾位世家憂心。”
我不得不暗讚他思慮周全之舉,卻仍是亦有不舍之情,龍泉與我乃是首年共度便是……哎,一時方未有應。
周馳見我此狀豈會不明,微微默了默又道,“現下已是宴席已然備妥,不若先行往之吧,若是少將軍仍有過激言行姑娘再思量不遲。”
“也好。馳兄,多謝費心。”
周馳憨憨一笑,於我身後半步之距相隨同往了前院正堂。
尚未進門,穆隱已是伴著軒轅平候於院中一株海棠樹下了。
“姑娘,”軒轅平幾步近前便是一禮。
周馳甚為有眼色地朝其二人微微頷首便先行入堂了。
“平兄,”我見他麵色微白便是明了他亦是心內糾結不已的,也難怪,終是養育了二十餘載,現下……
軒轅平長籲口氣,低聲道,“姑娘無需憂心,平自是知曉利害。不過求得姑娘饗食過後再行將她等羈押,便是全做了卻平一番孝義。”
“好。”
“不妥。”
我與穆隱同時應聲,語畢便是我三人互望。
攔下穆隱那急急欲要出口之語,我道,“隱兄,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且現下眾人皆是喜慶心思,不當有擾。”
軒轅平朝我又是一禮,此謝自是為得我這不足為據的借口。
穆隱擰眉往複看了看軒轅平與我,亦是知曉我這脾性的,便也不複多言,伸手一個示意,令我先行入堂,他二人則是隨後。
我邁步挑簾進得房中,滿堂眾人便是霎時止了聲,齊齊朗聲道,“願姑娘除夕愉歡、新歲長樂!”
我乍然懵住,轉瞬笑應,“同安同樂、歲歲共守。”
分而落座後,我見得乃是各世家自行劃定了桌次,便不再過問。而與我同幾的,自是幾位家主,尚有,龍泉。
然,終是首位留於我,而他於我側手位。我踱步至了軟榻便見他已是緊蹙雙眉甚顯不悅了。
於眾世家家主麵前,我自是不得過於遷就他的,否則定會令其愈發遭眾人不喜,便抬手壓了壓,示意眾人落座,伸手接過小誌呈上的酒壺,微側身便依著長幼之序為幾位家主斟酒,待至了稍遠一些的季家主之時,左手腕間的玉鐲便顯露了出來。
“嗬嗬,姑娘常日並不見有何裝扮之物,然此物委實不俗,甚是相配姑娘的,且是色澤極近雅致出眾。”傅家主含笑讚譽,引得眾人皆是將眸光彙於我腕間。
梁青唇角勾起,含笑不語,卻是心內早已開懷。
旁的幾位家主亦是紛紛稱道,皆是當我不過因得新歲方如此配飾的,唯現下於我身後側的龍泉不得看清,卻亦是側首張望。
我恐他又生變故,淺笑未應,卻是不動聲色將玉鐲往後退了退,令其複又隱回袖內。
待為幾位家主皆是滿盞方至了龍泉眼前,亦是為他添滿,而後方起身執著酒盞朝向堂內,“今日除夕,乃是各位與莫鳴共度首歲同賀,便以此盞中酒水聊表敬意,願堂中眾人皆是喜慶祥寧、更願普天之下皆無戰禍、永享安泰!”
“與姑娘同願!”
便是眾人皆欲滿飲之時,莫達與莫良卻自一側案幾處疾步近前,壓住我持盞的手擰眉,“妹妹不得飲酒。”
“嗯?卻是為何?”梁青首個有應。
我尷尬異常,竟是忘卻了從不曾飲酒之事,幸得他二人尚且記得,方亦是驚覺我眼前的盞內乃是清茶,且獨獨一個茶壺恰在手邊。
滿堂霎時靜默,且具是錯愣,須臾幾位家主紛紛夾著遲疑之態轉向傅家主。
龍泉亦是不知此事,起身站定,慣性使然握上我左手腕,便被一冰涼觸感瞬時吸去了所有心神。
“姑娘於酒水不符?”傅家主同時出聲。
我忙著應對,便是忽略了龍泉之舉。“從不曾飲過,不知可會有礙。僅是曾於樓蘭國宴之時推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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