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流望向皇帝微一蹙眉,然顧及和親之事必涉及後宮自是不便他一個外臣多言的,故而僅是於心內暗自盤算,確是不曾自右賢王處得了此等和親消息,方揣度可會乃是烏威單於私下叮囑蘭鮮的,若當真如此,需得“挑撥”一番這君臣關係了。
伍大人聞得蘭鮮之語心內一緊,如今皇上一眾公主唯有明月公主年歲合宜且尚不曾定下親事,卻是依著皇上心思,恐是上官清流與龍泉之間尚需斟酌,然若令其遠嫁匈奴必是不得的。而現下又將如何解此困境呢?
六皇子本是仿若置身事外,不曾與這殿內之事有何關切,卻是聞蘭鮮此語竟猛然抬頭,且悠悠出聲道,“哦?如此說來特使大人乃為迎親而來?不知,這和親一說乃是為何人而求?烏威單於?還是貴邦哪位首領亦或王子勳貴呢?”
皇帝正是躊躇可否該是應下,終是不過外嫁一女,若可換得數十載邊關詳寧自是大善,僅是這人選……不想竟是六皇子率先有應,不由得聞聲側目。
六皇子直麵蘭鮮,卻是餘光始終關切皇帝所為,瞥得其將眸光移轉至自身,便是心中暗喜,麵上無異道,“若是烏威單於,自是該得我大漢公主相配,卻是父皇膝下並無未嫁之女,恐僅得義女爾。”微微一笑,“卻也無妨,終是翁婿之名斷無錯失也就是了。”
眾朝臣皆是暗自竊笑,不想這位鮮少於人前現身、常日唯醉心詩畫的六皇子竟亦是如此口舌狠毒。
蘭鮮卻是聞之了了,並不曾因此動怒,反是轉向六皇子微微一笑,“不知這位皇子如何相謂,外臣有禮。此番求娶和親之人非是我草原之主亦或王親貴戚,不是不願,僅是眾位尊者皆已成婚少之數載,斷無令大漢貴女為侍妾偏房之理。故而,於大漢和親的,乃是本特使。烏威單於許以本特使王府一座,待將大漢貴女求娶回轉便賜以王妃之尊。”
“嘶。”朝堂之內怎能不聞之色變!需知這蘭鮮於匈奴僅用得短短兩年便由布衣之身一躍而成大都尉之職,所掌兵馬絲毫不遜於左、右兩位賢王。去歲領兵前來侵犯大漢,烏威單於已是將重責相托,卻是大敗遁回非但並未有何責罰,反是更見平步青雲!如今以特使之身朝覲漢皇,更可口出狂言和親之後享親王尊榮!如何不令殿中漢臣紛議。
皇帝似是鬆了口氣,淡淡一笑,“朕便是先賀過特使大人右遷之喜了。”稍稍頓了頓,“張禦史,將朝中重臣後宅適婚女子彙集成冊,待及……”
“不敢勞動大漢天子陛下如此厚待外臣!”蘭鮮高聲打斷皇帝口諭,仰首笑道,“外臣入京後偶遇一位貴女甚是稱意,還請陛下成全。”
皇帝自是一愣,轉而笑道,“哦,不知特使大人心儀的乃是哪位女子?可知其名姓家宅?若是其不曾定下婚約亦或未曾出閣,朕定當與之冊封階品以相配特使,更是為得成人之美。”
不知為何,我於蘭鮮唇角微揚之時心內頓時暗道不妙,極為疑心這蘭鮮定是有何詭計。
“嘶,聽得陛下之言外臣方頓悟似是尚不曾打探清楚其成婚與否,皆是怪外臣一見而傾心卻是忽略了此等緊要之事。”蘭鮮似是懊惱不已,微一蹙眉又道,“且是外臣僅知其名姓,至於家宅為何……確恐需得陛下勞神。”
“哈哈哈,既是於我漢京之中,料得遍尋起來並非難事,特使隻管將其名姓道來。”皇上似是於這女子亦是生出幾分好奇之心。
蘭鮮恭恭敬敬再施一禮,“這位小姐當是姓齊,閨名之中含了一個‘雲’字,且觀其言行舉止及衣著穿戴絕非尋常之家,定為高門大戶悉心教養而成。然於旁的,外臣便不得而知。卻是其手中有外臣相贈的一枚家傳玉佩可為證。”
“齊?”此字一出,殿中猜忌之聲便是嘈雜而起。
我望了一眼龍泉,卻見他正垂眸緊鎖雙眉不知所思為何。然蘭鮮卻是極有深意地微微側目望向於我,非是他不明龍泉與齊紀雲之事,僅是龍泉位列武將末位,較之蘭鮮目之所及,自是看向我更為便宜。
上官清流居於文官之列,與我對向而立,自蘭鮮言罷便似是恍惚憶得這似曾相識名諱,又見他目光所移及我所現,即刻便是明了其所揣不差。
“嘶,齊大人,似是令愛便是名中帶個雲字。”一名素日與齊譽常有往來的臣子側目輕詢。
“哦?豈非乃是新歲前與龍少將軍婚事作罷的那位?”唐大人滿臉幸災樂禍之態,唯恐旁人不知他與龍家不睦,無論何時何地必要踩上幾腳。
“咦,確是如此。齊大人,恭喜了!”
實則齊譽自蘭鮮邁入大殿之時便震驚不已!不想近幾日令家中思忖不得之人竟是匈奴特使!他與一雙親子如何揣度皆是不曾疑心至外族之列,相詢齊紀雲卻是被其相告毫不知情!本是盧祿夫婦之死確是並未牽累他齊家,齊譽尚且算得寬慰些許,如今竟是……不想這蘭鮮竟還於此朝堂之上直直將此事宣諸於口,更是好事之人又這般多嘴多舌!若是皇上知悉蘭鮮與齊家私下曾有往來,且是已然談及婚娶親事,不知可會治齊家一個通敵之罪!即便為得大局暫且不得於齊家如何,卻是自己那主子又將作何猜忌?豈非這裡外皆不是人了?齊譽越想越煩躁難耐,偏偏這個唐籍毫無眼色從旁煽風點火,令得齊譽此時當真騎虎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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