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卓爾看到的悲慘景象,是任何語言都描述不出來的,任何的描述都是蒼白無力的,就如同卓爾此時的內心,焦灼卻又無能為力,這時候卓爾才明白鐵冠道人的堅持,這亂世再這樣繼續下去,不知道還會死掉多少人才夠,而且,戰事如此焦灼,萬一那位草根皇帝死在戰亂之中怎麼辦,卓爾心中實在是有些沒底,僅靠著曆史書上短短的幾行字,概括了太多的內容,真實的情況遠遠比史書要複雜。
與卓爾相反的是鐵冠道人始終不動如山,卓爾幾次詢問,究竟鐵冠道人占卜的結果是怎樣的,鐵冠道人都是一個字“等”,每日卓爾出門打探消息,鐵冠道人就專心教導虎子,似乎根本不受外界影響,現在鐵冠道人和卓爾完全調過來了,一開始是鐵冠道人主張去毫州,現在變成卓爾了,她很想去看看,也許麵對著千軍萬馬卓爾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是一想到就待在這裡什麼也不做,隻是等著最後的結果,卓爾心裡就一陣煩躁。
就這樣堅持了幾天,這日卓爾盤算著再沒有新的消息傳來,就動身先將鐵冠道人和虎子送走,讓他們遠離這裡,去安全的地方,卓爾想要獨自去毫州,雖然這樣一來一回會耽誤時間,可是總是比乾等在這裡要好吧,卓爾一邊琢磨著怎麼和老道士商量,一邊被前麵轉角處傳來的吵雜之聲吸引了注意力,就聽見女人無助的哭喊聲夾雜著孩童驚恐的慘嚎,聽起來格外的淒涼,卓爾聽見動靜快步上前查看情況,隻一眼卓爾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這段時間大量的難民湧入城中,經常會發生打砸搶的事情,卓爾雖然同情難民流離失所,可是也不能因為同情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城中胡作非為,況且難民們下手的對象通常也都是城中的老弱婦孺,真正的豪強大戶難民們輕易還不敢下手,所以此時見到一位女子被撲倒在地,手裡還死死的拽著一個包袱不放,包袱裡露出一些類似於乾菜樣子的東西,有幾個不懷好意的男子圍著女子不斷的拉扯著,想要把包袱從女子手裡拽出來,女子一邊反抗一邊大聲的呼喊求饒著,幾人聽到女人的哭喊不但沒有住手,反而變本加厲,對女人拳打腳踢起來,卓爾正要上前阻止,從身側竄出一道人影,來人動作比卓爾要快,隻見一道人影閃過,正在行凶的幾人就被打倒在地,直到這時卓爾才看清了來人,一陣驚喜湧上心頭,卓爾驚訝的說道
“四師兄,怎麼是你”
來人聽到卓爾的聲音,回頭對卓爾微笑著點了點頭,卓爾也不在意,四師兄的性格就是如此,不愛說話,卓爾此時的心情頗有些他鄉遇故知的感動,可是此時不是客氣的時候,倆人略微打過招呼,就趕緊查看倒地女子的傷勢,卓爾上前稍微把脈檢查了一下,女子受了些皮外傷,並不嚴重,隻不過剛才一番激烈的反抗有些脫力了,再加上饑餓有些低血糖,所以人有些昏迷,卓爾一邊對張鬆溪說了一下女子的情況,一邊走過去將旁邊哭泣的孩童抱起來,輕哄著,卓爾從荷包裡拿出一塊她自己做的冰糖,放在孩子嘴裡,不一會兒孩子就被安撫住了,又放了一塊到女子的口中,可能是冰糖起了作用,不一會兒,女子就醒了過來。
張氏逐漸的清醒過來,猛的睜開眼睛看向周圍,直到看到小寶的身形才長出一口氣,這時才覺得身上沒有一處不疼,掙紮著想要從地上坐起來,卓爾連忙上前扶助,張氏看清楚倆人的裝扮,連忙道謝“多謝道長搭救”
卓爾看到狼狽的母子兩個,也不放心就這麼離開,於是提出送她們回家,張氏又連忙感謝,路上通過了解知道張氏今日是去娘家討一點糧食,結果被饑餓的難民盯上,今日如果不是遇到卓爾師兄妹,不死也得脫層皮,說到這裡張氏悲從中來,忍不住埋怨丈夫,張氏的丈夫姓石叫石猛,因為有些武藝在身,所以前年就去投靠了紅巾軍,元兵打過來之前還不時的回家看看,把所得的軍餉糧食送回來給這母子過活,可是現在毫州城被圍,石猛已經許久沒有回來了,也不知道這人現在是死是活,卓爾看著哭泣的張氏不知道該如何勸導,倆人將張氏母子安全送回家,看著簡陋的小院裡麵有三間小土房,除了張氏母子再沒有彆人了,張氏經過一番哭泣此時看起來好了許多,畢竟她還有孩子,為母則剛,她必須堅強一些,卓爾看著振作起來的張氏,將懷裡抱著的孩子遞交給她,偷偷的將一張銀票塞進了孩子的衣服裡,希望能幫助這娘兩度過眼前的難關,張氏接過孩子邀請卓爾進來喝口水,卓爾推辭了,出來半日也有些擔心師父,殷殷囑咐張氏注意安全,財不露白幾句話就告辭離開了,張氏一頭霧水的答應著,直到晚上給孩子換衣服時看到了卓爾藏起來的銀票,忍不住抱著孩子落下淚來。
卓爾帶著四師兄回了客棧,看到鐵冠道人和虎子倆人安然無恙的待在房間裡,卓爾鬆了一口氣,連忙把四師兄引見到鐵冠道人麵前。
武當七俠一直都知道,小師妹的啟蒙恩師另有高人,按照年齡很是超過自家師父許多,但是在江湖上聲名不顯,知道的人並不多,可是能夠培養出小師妹這樣的武學奇才,怎麼能不讓好奇,今日看見,張鬆溪多少有點幻想破滅的,按照他們師兄弟私下交流,小師妹的師父應該是仙風道骨不輸張三豐的存在,可是鐵冠道人的外形實在不敢恭維,圓圓的肚子,從那個角度看都是圓滾滾的,稀疏的頭發隨意的用一根小樹枝彆著,身上穿的衣服是卓爾精心按照尺寸做的,可是鐵冠道人無論卓爾做了什麼樣式的衣服,都能穿出邋裡邋遢的氣質,卓爾多次嘗試都失敗了也隻能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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