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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林老太對於再次聽到張大琦的名字這件事嗤之以鼻，但杜明賢覺得老太太八成是口是心非，而且自己也好奇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熱愛美食的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不愛了呢？杜明賢當時還小，記不得了。
給老媽打了個電話，聊了幾句閒天，杜明賢說出了正題：“媽，有位張大琦老先生曾經到過咱餐館吃飯，您還記得嗎？”
“說什麼傻話呢？！這每天來來往往數百上千人，你娘一個一個問名字是閒的啊？”
“可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呢？”
“這…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有印象誒！”
“是吧！？我記得好像是我在上小學的那會兒聽過吧？大概十五、十六年前的事情……”
“十五年前啊…那會兒我25……”
“啊！？”杜明賢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老娘十五年前就是25，有意見！！？”
“沒、沒有！您說您十五年前5歲我都信！”
“那都比你還小了，還怎麼當你娘啊？！！”
“您也知道啊……行了，說正事！！”
“正事就是……我想想，‘張大琦’是吧？這個名字……哦！我想起來了！！是位當時四十、五十歲左右的老人，對吧！？”
“是！應該就是他！”
“哦、哦，還真想起來了——你也知道你媽的手藝，那可是放至五湖四海都沒人敢說不好的！用心烹製的一道道美味佳肴，吃得所有食客都笑容滿麵，可偏偏這位張老先生卻愁眉苦臉的！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個吃‘霸王餐’的騙子，沒想跟他計較，可沒想到他倒是主動稱讚了我…的菜，說是色澤和香味都非常到位！”
“他覺得好吃那乾嘛還愁眉苦臉的啊？”
“他的原話啊，是：‘明明是如此的佳肴，卻嘗不出滋味，可謂終身之憾！’”
“嘗不出滋味？難道是……”杜明賢明白了。
“嗯！聽說就是在打仗的時候，被子彈打到了頭部！雖然到最後命保住了，但腦神經受到了損傷，失去了味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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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再來廚神齋時，聽了杜明賢的敘述，臉上的表情微變。
”雖然也有可能不是一個人，但……“
“應該不會錯了！能讓一個提起吃的時，小眼睛就發亮的‘耗子’變成那副熊樣，估計也就是這件事了！天啊，這要擱我身上，我可立刻就不活了！”
“雖然不至於那麼誇張，但要真是吃什麼都味如嚼蠟，那生活確實也索然無味了……”
“唉…這個傻子…當初為什麼不和我解釋清楚！？害得我恨了他五十多年、怨了他五十多年！”
“應該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吧？畢竟您二位結緣於美食，這樣一來，肯定是緣儘了啊！”
“話不能這麼說，我也不是無情無義的女人！當初既然決定了要成為他的人，自然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啦！”
“恕我直言，如果您真的和他結婚，那婚後的生活也不太可能會幸福——您對於烹飪與品嘗美食的熱愛不會改變，而他雖然同樣熱愛，卻一輩子都隻能當個‘旁觀者’……”
“小杜，你不懂！當真正愛上一個人之後，就算是改變了一些什麼，這份愛意也不會更改！我喜歡的是那個能對著古今中外的美食侃侃而談的男人，就算隻能存在於記憶中，我也想要陪在他身邊！！餘下的日子，我會陪他看病、陪他打針吃藥、也會研究各種藥理膳食——兩個人一起努力的話，我覺得到最後說不定會發生奇跡！！而且就算沒有發生，這一輩子、為了一個人，也值了！”
“您還真是專情啊…”
“嗬嗬，這是老太婆我除了會做飯以外，為數不多的優點了！”
“那您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要不要去找張老先生？”
“找他做什麼？”
“為當年的事情和解啊！而且萬一張老先生現在是獨身，我覺得您二老或許也可以一起結伴過個晚年，來彌補一下年輕時的遺憾啊！”
“年輕時的遺憾啊…嗬，既然已經造就了，就隻能感歎是有緣無分吧！現在都已經是這把年紀了，那些愛也好、恨也好，早就看得比沒加調料的蛋花湯還要淡了！”
“這樣啊…”
“對了，小杜，明天起我就要離開蒼啟了——繼續去旅行，繼續去品嘗其他地方的美食！這幾天因為你的手藝太好，我差點兒就樂不思蜀了！”
“謝謝您的誇獎。那祝您旅途愉快，有空一定要再回來！”杜明賢知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此刻雖然不舍卻也隻能送彆。
“看緣分吧！”
“或許您還能再遇到張老先生呢？”杜明賢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看緣分吧！不過……”
“嗯？”
林老太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如果真的相遇了，他那時會是怎樣的表情？錯愕、震驚、歉意、淡然？想想就有趣！哈哈！！”
林老太說完，與杜明賢和在外麵正在賣【杏仁豆腐】的威廉道了彆，看著即將迎來黃昏的天空，喃喃道：“如果真的相遇了……老張…你那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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