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廚神齋的四人正在吃飯，杜明賢突然意識到：“有點兒不對勁！”
其餘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威廉怎麼沒來？每到周六周日他都會來廚神齋蹭飯的啊！”
“沒來就沒來唄，餓不死的，要是餓死了更好！”周徽成和威廉關係不好，此刻冷笑道。
池雅晴：“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上次也是哪個周末到飯點來著，外麵下暴雨，地上都積水了，威廉先生愣是渾身濕透淌著水過來了吃飯了！”
“是啊，按那隻‘金毛狗熊’的原話——‘身上濕了會越來越乾，但肚子空了隻會越來越餓！’”
雖然是很想搭理一下杜逸舟的吐槽，不過杜明賢還真略微有些擔心了。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他精神不太好，連筷子都差點兒掉地上！
“我去看看他吧，彆又是跟他前妻吵起來了？”
“應該不會，現在美國不管哪個時區都是深夜。”袁望非科普道。
“哦，那我回去一趟看下，很快的，店裡你們幫著照看一下！”杜明賢都來不及問這貨為什麼又神出鬼沒地冒出來了？感覺最近見他的次數比見虞瑩都多！
到了隔壁門口，杜明賢還在想威廉或許是因為最近太累睡著了，猶豫著要不要用他給的備用鑰匙開門，沒想到室內突然傳來擊打什麼東西的聲音！
“威廉！？”杜明賢怕是什麼暴力事件，趕緊開門後一個箭步衝了進來！
“不是說了有急事才讓你用備用鑰匙嗎？平時給我乖乖敲門啊！”威廉正一拳一拳打著的東西是個拳擊練習用的沙包，雖然不知道他從哪兒搞來的但從變形程度來看估計已經快散架了。
“你竟然沒來吃飯——這還不算一等一的大事嗎？”杜明賢半嘲諷半關心地說道。
“哦，忙忘了！謝謝你關心，我沒事，回去開店吧！”威廉說這話的時候頭也沒抬，還是在不停地砸沙包。
“我看你身體是沒事，那精神狀態呢？”
“事大了！”威廉這才停下來，用幾乎是吊著的眼角看過來：“沒想到饑荒疫病、槍林彈雨、嚴刑拷問、狼狽婚姻這些都沒擊倒我，卻快被這些個家長弄瘋了！”
“嗬，你不平時挺瀟灑自在的，有無理取鬨的家長你都能給吼回去？”
“針對我他們肯定占不到便宜，可他們折騰的是自己的孩子啊！”威廉把手機遞過來讓杜明賢看最近的一條微信——
「威廉老師，請從下周一開始多關注一下我家昊昊，謝謝！這周末開始他報了第四個補習班，叮囑他一定要用下課時間把作業趕完！」
“第四個…真不知道這個‘昊昊’究竟是兒子還是仇人？”
“我問你，小老板：你們不是嚷嚷減負都十幾年了嗎？這些培訓班什麼的不都取消了嗎？！”
“減負是規定，可誰要是瞎聽那不就是傻子嗎？都不說彆人，光我自己的情況都是從高三向死而生考上了重點大學，結果一畢業還是找不到工作！誰減負，那不就等於是直接放棄孩子了嗎？”
“是啊，競爭和社會體製沒有改變，反而更緊張了！”
“至於培訓班什麼的，你這個暑假不也去當老師了嘛！隻要有需求就會有市場，上麵的人好大喜功老百姓可沒心思陪著瞎胡鬨！”
“這老毛病是從把板凳放在麥田裡開始的，對吧？”
“你從哪兒看來這些的？嘿嘿，可不許到處說啊！”杜明賢沒生氣，隻是覺得這話由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操著標準的普通話說出來很搞笑~
“說正經的，你繼續看另一個家長的微信！”
“哦…找到了！”
「威廉老師您辛苦了，請問是“托福”好還是“雅思”好？我們給孩子準備了幾篇關於石油開采問題的英文論文，能麻煩您幫著看一下嗎？我會支付您酬勞的！」
“這位的目的性更強了啊！”杜明賢感歎道，“沒想到你人這麼好，為了孩子們…”
“彆給我戴高帽子！他們愛怎麼折騰自己孩子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現在本來教學任務就很緊張，沒功夫陪他們鬨！！”
“什麼意思？”
“明天周一，校長要我和幾個學生拍個什麼紀錄片，說是展現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什麼的？”
“‘豐富多彩’？這校長真搞笑！不過這倒讓我想起來最近的新聞了，好像在嚷嚷著說小學生課間休息不讓出去、不讓喧嘩、不讓追跑什麼的，是真的嗎？”
“是，校長三令五申要老師們看管好學生，彆出幺蛾子！”
“什麼意思？都是些孩子能怎麼出幺蛾子？”
“是家長啊！你看，除了剛剛兩個從一開始就不想讓孩子休課間的；還有一部分是想休但又不想讓孩子出意外，否則磕了碰了的全找校長、老師、包括學校的責任一個也不放過！”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規定不要學生動啊！”
“這是說白了就兩個原因：家長挑事、課業太重。前者是人心，後者是製度，角度不同但都無解！最後怪罪的還是老師，說什麼拖堂什麼的——我有病啊？！沒有額外的錢我可是1秒鐘都不願多上，典型的吃力不討好嘛！”
“你確定不是自己的教育水平不太夠嗎？”
“那全校、全市、全國的老師教育水平都不夠？！”
“原來如此，你是在為孩子們受苦的…”
“都說了彆戴高帽子！我生氣是因為拍紀錄片！”
“你人格高尚，不願說謊…哈，這話我自己都不信！”杜明賢自嘲道，“你直接說吧，乾嘛這麼忙碌又生氣？從沒見過你氣到要打沙袋的！”
“誰告訴你我打沙袋是出氣？我是在鍛煉！明天出鏡時我想讓自己的肌肉好看些！”
杜明賢聽完，拔腿就跑，一路上還在想自己竟然因為這種事情浪費了這麼長的開店時間！不過就在他走後，看似沒心沒肺的威廉頹然坐回沙發，長歎了一口氣：“唉……所以說沒法把女兒接過來啊，不然會像那些孩子一樣都變得又傻又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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