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透,“哢哢”的,養心殿宮門慢慢開了。
兩個紅衣大太監在前麵打著燈籠,戴權跟在後麵,護擁著永昌帝走了出來,向乾清宮走去。
永昌帝一麵健步如飛,一麵問戴權:“河套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戴權:“沒有。”
永昌帝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戴權心中一歎,伴隨著勝利,二皇子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沒有理會繕國公石光珠的勸誡,深入敵境,卻又疏忽防備,在追擊伊克昭盟王庭殘部時遇到伏兵戰敗,三千精騎折損過半,榆林鎮副將戰死。
若非繕國公在接到提醒二皇子“窮寇莫追”的八百裡急遞後,立刻命榆林鎮總兵和謝鯨分彆領兵尋找二皇子部,又恰好榆林鎮總兵急時趕到,否則後果真的不敢想象。
軍報是正月底送來的,今兒是二月初十,十一天了,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他對榆林鎮的戰鬥力是非常有信心的,他也堅信朝廷一定會取得最後勝利,但依舊十分擔心,擔心二皇子再整出什麼幺蛾子來,拖累整個大軍。
轉眼間一行人來到了上書房。
點亮了禦案上的座燈,戴權對那兩個紅衣大太監揮了揮手,兩個大太監吹熄了燈籠,退了出去。
永昌帝攤開了桌案上的奏章,準備批閱。
他突然想起了:“貢院那邊怎麼樣了?”
戴權從隔間提來了銅壺,把茶水沏上,答道:“一切正常。”
春闈每三年舉行一次,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分三場進行,每場三日。
永昌帝端起了茶碗,接連喝了幾口才放了下去,接著說道:“盯緊了,千萬不要出現弄出那些有傷國體民心的事來......替朝廷取幾個像樣的人才。”
戴權:“是。”
就在這時,一個司禮監紅衣大太監疾步無聲走到門邊,朝戴權打了個手勢。
戴權走了過去。
那紅衣大太監從懷裡掏出一遝墨箋,呈給戴權。
戴權接過,一張張仔細看著。
北鎮撫司、司禮監都歸戴權管,時刻偵知那些京官的一舉一動。日有日報,月有月報,京官們的事他一清二楚,一天的呈報就寫著幾十京官的情狀。
天慢慢亮了,幾縷晨曦透過窗戶射到了禦案上,永昌帝站了起來,低著頭吹熄了禦案上的那隻座燈,望了一眼戴權,又坐下翻閱奏章。
看完了最後一頁,戴權想了一想,將其中一頁挑了出來,走回到永昌帝身旁,輕聲說道:“皇上,剛送來的日報,挺有意思的。”
永昌帝把頭一抬:“哦?”擱下了筆,接過一看。
“永昌四年二月初九日戌時,錦衣衛指揮使仇都尉之子仇英在教坊司與神武將軍之子馮紫英、錦鄉伯公子韓奇、王子騰公子王禮、戶部掛名行商薛蟠發生口角,被馮紫英打傷。”
教坊司其實就是官辦青樓,隻不過教坊司隻接待王公貴族和高級官員,教坊司裡的女子大多數是犯官家的女眷及其後代,籍入專門的名冊,世代從樂,為樂籍,屬於賤籍身份。
永昌帝眉一擰:“什麼時候一個商戶也能進入教坊司了?!”
戴權:“皇上還記得‘紫薇舍人’薛公嗎?”
永昌帝:“他的後人?他家不是內務府皇商嗎?怎麼成了戶部掛名行商......”說到這裡他怔了一怔,這個薛家不正是被自己示意內務府降級的嘛!
戴權整理案頭奏章,這個薛蟠的父親當年與廢太子關係異常親密,若非死的早,薛家可就不是被降級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