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水溶也在釣魚。
他坐在後花園池塘邊,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拿著釣竿釣魚,儼然一副鄉野漁夫模樣。
老管家興衝衝地走了過來。
走到水溶身後,老管家迫不及待地說道:“少主子,好戲要開場了!”
水溶沒有回頭:“揚州那邊來信了?”
老管家:“是。二皇子的人已經接手了幾家小鹽商的勢力範圍,另外,三皇子的門人也到了。”
水溶手中的釣竿一顫,旋即又穩定了下來,“如此一來,兩淮鹽課的爭奪就被擺到了明麵上來,皇帝多半會出手,會不會對咱們產生影響?”
老管家早就想好的,這時低聲答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不過兩淮鹽課也會更加混亂,皇帝管得了明麵上的事,卻管不了背地裡的勾心鬥角。剛打了大勝仗的二皇子風頭正盛,他肯定不會咽下這口氣。”
頓了頓,“在混亂中,重新構建咱們的勢力。”
水溶再也沒了那股靜氣,他把釣竿一扔,站了起來。
定力還是不夠啊!
老管家心中一歎,接著說道:“大順皇室祖訓,皇子封王後無故不得出京。河套的戰事結束,二皇子就會被奪去兵權,奉旨回京。皇帝當年靠著收買了皇宮禁軍和錦衣衛,這才能在政變中誅殺了廢太子,最後逼宮太上皇禪位,成功登基。
他連推到太子身邊的李虎都防備,更何況是有著奪嫡之心的二皇子。出不了京,二皇子在陝西、榆林鎮中積累的人脈毫無用處,他隻能想法子與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爭奪六部九卿的權力。奪嫡需要的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不僅僅是兩淮鹽課,隻要是能撈銀子的地方,最終都會亂起來!”
水溶眼光一閃,說道:“咱們接下來等待時機?”
老管家:“對,等!等奪嫡之戰開始,等皇帝消除疑心,等王府周邊的眼線撤去!”
水溶點了點頭。
老管家向四周張望了一輪,壓低聲音:“白蓮教那邊也有了眉目,白虎堂堂主有上位的心思。”
水溶眼一亮。
老管家:“白虎堂主的意思,三十萬兩,他先收買白蓮教總舵中下層頭目,然後殺掉上層的老家夥們,最後逼宮上位!”
水溶想了想:“給他。”
老管家還想說什麼,餘光瞥見了一道身影走來了,是護衛隊長。
護衛隊長拿著一個信封走了過來,向水溶一揖:“王爺,這是都察院送來的一封信。”說著將那封信呈了過去。
水溶接過那封信,拆開封口展看,接著笑了起來。
老管家驚疑地望著他。
水溶忍住笑看罷那封信,又遞給了老管家。
看著那封信,老管家也笑了起來。
水溶又笑了起來:“你說,賈家老太太和賈赦知道嗎?”
老管家忍住笑說道:“這是他們二房的事......”
水溶:“從大順開國至今,就從來沒有勳貴給文官送禮的。為了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還是個蠢貨,賈政竟將整個賈家的臉送去給文官打......也不知該說他是個至情至性之人,還是說他迂腐糊塗!”
老管家笑了笑,薛蟠的事他們昨晚就知道了,在他們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大事。都察院那班禦史純粹是為了惡心王子騰,落他的臉麵,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為了一個商人挑起文武之爭,河套平原還在打仗,北邊的女真人、蒙古人也在蠢蠢欲動,這都需要四王八公一脈幾位老家夥頂缸。
他們也就是嚇唬嚇唬薛家,惡心一下王子騰,並不會真的上奏疏彈劾,將這件事捅出去。
那個仇英昨晚被他老子仇都尉一頓好打,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薛蟠的案子從金陵府一直報到刑部、大理寺,中間牽涉到一大幫人,就是一個馬蜂窩。失了聖心的仇家哪裡敢得罪這麼多人!
至於宮裡麵,之前沒有過問此事,以後也不會過問此事,除非皇帝要收拾王子騰。
這件事最終隻會不了了之,刑部走個過場,然後派人押送薛蟠前往南疆,隻要出了直隸,薛家花點錢就行了。
這麼點小事竟被他們搞成這個樣子,花了冤枉錢、丟了賈家臉麵不說,還連帶著四王八公一脈都臉上無光,可悲又可笑!
再這樣下去,賈家遲早會被四王八公一脈其他家給拋棄!
老管家將那封信折好,對水溶說道:“賈珍那邊暫時沒辦法了,可以試著從賈政這邊下手......”
水溶眼睛一亮,伸出手來阻住老管家:“你的意思是買下那本宋版孤本,然後送還給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