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延驍走後,桂兒以為大家都會像她一樣感到擔憂焦慮,但一切都很平靜,大帥還是每天早出晚歸,在外麵都是應酬,夫人不是去逛街,就是去那個太太家裡打牌,或者叫一些貴婦人到家裡來打麻將。
一開始桂兒以為除了大帥其他人不知道內情,所以才沒什麼反應。
直到大少爺沙延耀安慰她:“桂兒,你不用太擔心,二弟吉人自有天相。”
桂兒才知道夫人和大少爺是知道的,而且劉管家應該也知道,顯得好像都沒那麼當回事罷了。
沙延驍走了之後,桂兒發現原本森嚴的家規好像沒有了,大家都各管各的,除了吃飯見麵,其他時間就各自想乾嘛就乾嘛,她先是嘗試著去了之前大力帶她去的那家書店,沒有跟家裡任何人報備,出去回來也沒有人阻攔,沒有人詢問。
不過桂兒想起沙延驍說的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去書店時還是買了幾本書回來,幾本水滸傳的連環畫,和一本很厚的字典,連環畫給了五姨太,六姨太的女兒們看,那本字典是另有用處的,沙延驍給她的那一袋錢,她覺得不能就這樣放著,得想個辦法,不然遲早被彆人知道了,她也保不住那筆錢。
她先是把沙延驍給自己那包錢清點了一下,好家夥,居然有50塊銀元,10根金條。在上海不知道,但是在老家沙大帥的地盤都能買一所房子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要把它存到銀行,但是上海的銀行,江城不一定有分號,到時候取用或者還給沙延驍都很不方便,但是自己又沒有辦法找個保險箱,那不就等於告訴彆人自己有很多錢了嗎?
所以桂兒在去書店的路上,路過日雜店的時候,買了一把很小的很鋒利的小刀,她把那本字典上下留下一部分,中間用小刀給它裁成中空的,中空的部分四周用漿糊抹一遍,這樣就變成了一個可以放東西的匣子了,把那包錢整整齊齊的放進去,空出來的位置,用碎紙揉成團塞滿,然後再用將漿糊封死,這樣即便把這本書拿起來裡麵的東西也不會晃動發出聲音,雖然重量比原來那本字典要稍微重一些,但是大部頭的書本來就重,不細心的人是發現不了的,為了不讓彆人把字典借走,她特意買的比較晦澀難懂的康熙字典。
做完了這一切,桂兒總算安心了一點。
現在稍微自由了一點,正好可以出去看一下上海的普通人的生活了,其實她從買來的報紙上稍微了解了一些,上海這邊女性不光可以做售貨員,女教師,還可以做洋行女職員,醫院護士,一些時髦的餐廳咖啡廳的服務員也用女生,平民區弄堂裡的小店的掌櫃的也是老板娘,不過通常還會有一個男掌櫃,甚至一些繁華地段的美發廳裡麵的剪發,燙發的師傅都是女生,畢竟主要服務對象是貴小姐貴太太。
可以說上海這邊確實給女性就業提供獨立的機會,比老家江城要大得多。
桂兒還是想要去實地看了一下,但是和自己一個人出去又怕會被人非議,於是有一次跟五姨太六姨太抱小孩玩的時候就試探的問:“好不容易來到上海,你們不想去外麵玩一下嗎?”
五姨太六姨太連忙擺手說:“上海雖然繁華,但是大帥說很亂,讓我們在家裡乖乖地等著他就對了。”
桂兒心想這兩人根本就不得寵,大帥怎麼會這樣說呢?
於是多加留心,直到一天半夜聽到外麵有響動,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從自己的房間門口路過,她偷偷的開門,發現大帥把六姨太拉進一個沒安排住人的房間,才知道,五姨太六姨太雖然不得寵,但大帥該睡還是睡的。
桂兒這時候才驚覺自己以前心太大,還好,沒有在這兩個人麵前說錯話,而且這倆人其實也在暗暗地較勁,誰要是能生下一個男孩,地位說不定馬上就逆轉了。
此後桂兒更是多加小心,不敢隨意外出了。
直到這天,童玉君打電話過來,約桂兒去看電影,這對桂兒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連忙答應了,然後再去找大帥和夫人,結果他倆個都不在。
桂兒想了一下來到沙延耀的房間,敲了敲門,裡麵說:“請進。”她才推門進去。
沙延耀正在看書,看到桂兒來找他很意外,笑著說:“桂兒妹妹來找我有什麼事啊?”
桂兒乖巧的說:“父親母親都不在,所以過來跟大哥說一聲,我的同學童玉君約我去看電影。”
沙延耀笑了一下說:“妹妹,前幾天都自己一個人跑出去買書了,怎麼這次倒跑來說一聲了。”
桂兒一愣,這沙延耀雖然不大出屋,但家裡的事情都一清二楚,連忙說:“去買書是在家附近嘛,出遠門還是要說一聲的。”
沙延耀點點頭,從桌子上拿起一個銅的小小鈴鐺,搖了兩下,有管家忙不迭地走進來問:“大少爺有什麼事啊?”
“給桂兒安排車,她要出去跟同學看電影。”
劉管家為難的說:“但是現在咱們就剩一台車了,等一下你如果……”
桂兒連忙說:“不用,不用,我同學說她過來接我,實在不行的話,我自己叫黃包車也可以。”
沙延耀笑著說:“桂兒妹妹真懂事,那你可要小心一點,外麵不太平。”
桂兒點點頭說:“好的,謝謝哥哥關心。”
不久童玉君就坐著車過來接上了桂兒,去先施公司的五樓,電影院看戲,看的是現在最當紅的電影明星胡蝶主演的《姐妹花》,沒想到雖然是黑白電影,居然還挺好看的。
看完了之後,兩人又跑到餐廳去吃甜品,桂兒趁機要了童玉君家的電話號碼,說到時候再約著一起玩,其實是想著到時候拿她做借口好出來。
桂兒還想問一下童玉君她姐姐有沒有跟宋熙宸相親,但是又有點不好意思開口,隻能說些電影之類的話題。
童玉君突然說:“你怎麼來了上海反而穿的這麼土了?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桂兒低頭看了一下,自己今天穿的是宋熙宸送的那件平絨格子夾棉旗袍,主要是為了低調行事,不引起彆人的注意,但其實這件旗袍很暖和的,她也很喜歡。就笑著說:“還好吧,這件衣服我還蠻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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