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龍傲天看著陸程文:“你明白什麼了?”
陸程文道:“他的師父,摧毀了藥老當年信仰的一切。藥老拿他師娘當媽媽看,而師父逼死了他的媽媽,這是親情;藥老那種人,最初的愛情一定是刻骨銘心的,師父又害死了他的師妹,這是愛情;”
“藥老是孤兒,從小在師門長大,這是他的"家鄉",也是他少年心靈的基礎。藥老十六歲的時候,一定想過要好好練功,將來成為門派的驕傲,報答師父、師娘。所以,他師父既摧毀了他過去的溫暖、心裡的基石,也摧毀了他對未來的幻想和憧憬。”
陸程文平靜地道:“被活埋的時候,藥老已經失去了親人、愛人,過去、未來,甚至,還要失去尊嚴、生命和最後的體麵。從那一刻起,他已經覺得自己被全世界背叛,所有珍愛他的人都已經死去,沒人能證明他的存在。”
“所以……”
陸程文道:“他要自創一套規則。”
“有趣有趣!妙極妙極!”釣翁笑哈哈地喝了一口酒:“就是這樣,這老藥罐子平時其實人挺不錯的,除了傲一點之外,交朋友啊,論兄弟啊,做事情啊,都挺好的。但是唯獨一點,他的底線不容碰觸,一碰就炸。他一炸,那就是誰的麵子都不給,他寧可拚死,也不會退一步。但是特麼的這個江湖上,誰能把他拚死?”
“所以,遇到任何事,他都幾乎是橫推就能解決。反正他眼裡的人命那就不是人命,他看不上的人,他想殺的人,在他眼裡就已經不是人了。”
陸程文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釣翁鬱悶地道:“涼拌!我得去找南極,去趟薑家,看看這件事還能不能有個緩衝。最起碼給老藥罐子站個台麵,彆讓薑家太狂妄。”
陸程文道:“他這種性格,當年跟我師父……能相處得來嗎?”
“哎呀,他倆最好了!”釣翁道:“兩個人都是學功夫的天才型選手,他們說話我們有時候都聽不懂的。而且兩個人都覺得功夫不重要,那就是個防身技,讓自己不吃虧的底牌而已。吃喝嫖賭最重要,琴棋書畫最重要,泛舟遊玩兒最重要,枕在曼麗大腿上吃葡萄最重要……他倆是一對兒神經病。”
趙日天道:“那我師父和藥翁,到底誰更厲害?”
釣翁站了起來:“正常來講,你師父更厲害。但是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差距太小了,五老翁和天罡、地煞、五彩鳳……哪個不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狠人兒?哪個不是靠斬殺無數江湖上響當當的大人物才確立了自己的赫赫凶名?”
“明白了。”陸程文道:“大家其實都差不多,隻是你們幾個關係好,不會真的往死裡拚。”
釣翁道:“不是我老釣跟你們吹,我過了三十五歲就沒拚過命,就沒有能在我手上過三十招的人!我們幾個年級大了,勝負欲沒那麼強了,連過過手、玩兒一玩兒的興趣都沒有了。見麵不是釣魚就是劃船,不是喝酒就是下棋,要麼就去找曼麗玩兒,誰強誰弱的,根本不琢磨。”
趙日天點點頭:“不會是五老翁裡你最弱,所以這麼說吧?”
“什麼話!?什麼話這是!?”釣翁當即就急了:“你說這話負責任麼?你拿出根據來!你拿出證據來!”
陸程文和龍傲天趕緊按著他:
龍傲天:“前輩前輩!冷靜冷靜!”
陸程文:“山雞山雞!看我了,看我麵子……”
趙日天:“我就問問,我純好奇……”
山雞:“你好奇你話有這麼說的麼?你好奇能直勾勾捅心窩子嗎?出庭的時候你帶著嘴,你跟我律師說!”
陸程文拉著釣翁坐下:“你看看,這麼大年紀了,說急就急,說急就急……你弱點也沒事,我們假裝不知道不就行了麼!”
釣翁指著陸程文對趙日天道:“你聽人程文多會說話?不是陸程文你特麼啥意思?”
陸程文明白了。
到了他們這個級彆,每個人都是大殺器,不可能輕易出手,更不可能輕易拚命。
天罡、地煞、七彩鳳,還有五老翁,這些人都是在那個時代,那個江湖的複雜環境下,靠著實力打出來的名聲。
同一時期的高手,肯定不止這八個人。
但是,他們熬出來了,他們互相成了朋友,那意義和概念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