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火爐旁烤火的丁永鳳,低垂著頭,心裡堵得萬分難受,前天,丁永紅哭喪著臉過來,告訴她:劉三福這個王八蛋,和張子東的女兒張欣悅結婚了,而且是奉子成婚……這個壞消息,一下子把丁永鳳炸暈得找不著北,那個劉三福和蘭蘭是訂過婚的啊,這兩天,丁永鳳吃不下飯,就一直縮在這火爐邊上歎息,甚至偷偷地抹眼淚,此刻,她見張雨蘭拖著大紅色的行李箱走了進來,歡喜的大聲叫嚷:“啊!蘭蘭回來了,蘭蘭回來了。”
聽到丁永鳳的叫嚷聲,周元平和周元富都跑出來迎接張雨蘭,周元富接過張雨蘭手裡的大紅色的行李箱。
周元平卻是一見麵就嘰嘰喳喳的說:“姐姐,你怎麼不早點回來?人家大哥哥和後麵那個叫什麼名字的,哦,還是你的同學,已經在三天前結婚了,你和大哥哥是不是分手啦?”
張雨蘭迷茫地睜大了眼睛,解開捂著嘴的圍巾,不相信地問:“元平,你說什麼?哪個大哥哥?”
張雨蘭的心頭一震,難道剛才鄰居李加玉阿姨不是在開玩笑?
周元富連忙岔開話題說:“外麵冷,趕緊到屋裡烤火吧。”並向周元平使了個製止她說下去的眼色。
周元平這個直性子,繼續說:“哪個大哥哥?就是那個和你訂過婚的劉三福啊,你還不知道?”
張雨蘭聽了周元平的話,認為她慌慌張張的沒把話說清楚,她迎上母親的眼光看去,隻見母親的眼裡有淚花泛起。
張雨蘭問母親丁永鳳:“媽,爹睡了嗎?”
丁永鳳說:“你的爹怕冷,早早就到床上捂被子去了,蘭蘭,過來,到火爐旁來烤火。”
“好!”張雨蘭答應著,解下脖子上的那條紅圍巾。
“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打碗荷包蛋?”丁永鳳看著女兒凍紅的臉頰,問道。
“媽,我不餓,在出站時吃了個蛋炒飯,很飽的。媽,剛才元平說誰結婚啦?”張雨蘭前一刻還感到肚子很餓的,周元平不著邊際的話不知是怎麼回事,她已經覺得胸口堵的慌。
丁永鳳無法給張雨蘭說出劉三福結婚的事,但不說出來,也是無法隱瞞的,她隻好照實情說:“蘭蘭,你還不曉得嗎?那個劉三福和我們村子後麵張子東的女兒結婚了。”
“啊??????媽,您在說什麼啊?三福哥,他,他,他結婚了?”張雨蘭隻覺得心狂跳到嗓子眼了,她極力克製自己,扶著一把椅子,杵在那裡,霎時她像一尊凝固的雕塑,連她那雙靈動的眼睛都愣怔住了,一動不動的。
丁永鳳見她那個樣子,連忙寬慰說:“他能和彆人好上,證明他也不是個什麼好人,蘭蘭,你也不要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
張雨蘭呆呆的站在那裡,母親的嘴唇在不停的咂巴著,但是她一句也沒有聽到耳朵裡去。
過了好久,張雨蘭撲到母親丁永鳳的懷裡,哇的一聲痛哭起來:“媽,您們在騙我,您們在騙我,三福哥不是那樣的人,三福哥不會那樣的……”
“蘭蘭,那個壞蛋辜負了你,忘掉他吧,世上的好男兒多的是,我相信,我的蘭蘭一定會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人的。”丁永鳳極力勸慰心愛的女兒,已經是臘月了,她不希望女兒掉眼淚,那樣,顯得不吉利。
“媽啊,我現在才知道,我就是一個苦命的人啊,我的心好痛啊,好痛啊……媽呀,您為什麼生我呢?要是我不到這個世上來,就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痛苦,那該是多好啊!啊……”張雨蘭的眼淚和鼻涕,已經把丁永鳳胸前的衣襟打濕了一大片,丁永鳳撫摸著女兒的頭,張雨蘭的頭上汗漉漉的。
她低聲吼道:“蘭蘭,緣分是天注定的,他不是你的人,你就忘了他吧,一個壞蛋,不值得你為他掉眼淚,沒有他,這個地球照樣轉。”
“姐姐,你聽聽媽說的話吧?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是他虧欠了你,你們訂婚的那些錢,你就不要退給他了。”周元平在旁邊幫忙勸說道,“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人,稀奇他乾什麼?”
周元富看到張雨蘭痛哭流涕的樣子,心裡不免有些心疼起來,他憤然地說:“劉三福這個臭王八蛋,我明天要拿把刀上門去問他的道理。”
聽到周元富說出這種話,丁永鳳說:“大伢子,你少來這一套,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他結他的婚,我們再找自己的對象,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哼!老子們不稀奇。”
悲傷不已的張雨蘭,痛哭了一陣,感覺到頭痛欲裂,她聽到周元富說,要拿刀去找劉三福問道理,她一邊流淚,一邊隻搖頭。
這天夜裡,張雨蘭徹夜無眠,她透過窗戶,向河邊上劉三福的家裡望去,劉家好像早已熄了燈:可能他們正新婚燕爾,如膠似漆,而自己是為了回家來結婚請的假啊?往日的甜蜜躍上心頭,如煙花般燦爛,絢麗之後,隻剩下無儘的黑暗。
張雨蘭一次次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口,向劉家的方向望去……寂靜的冬夜,如黑色的海洋,吞噬著張雨蘭心頭的祈盼和希望。
合歡桃核終堪恨,
裡許元來彆有人。
第二天一大早,張雨蘭早早的起床了,她從行李箱裡,把給外婆買的保暖衣,給周光有買的羽絨襖,給母親丁永鳳買的羊毛呢花外套,還有買給周元富和周元平每人一套運動服,她清點著交給母親丁永鳳,這些新衣服,是她給大療準備的禮物,也希望自己結婚那天,親人們穿得體麵光鮮一些。
丁永鳳欣賞著一堆散發著香味的衣服,嗔怪地說:“蘭蘭,你這個孩子,總是顧著彆人,也不顧一下你自己,我們這兩年衣服鞋子都有的穿了,你不要再給我買了,有錢了你自己先存著。”
張雨蘭默默的點了點頭,她的兩個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眨一下眼睛都疼的厲害。
丁永鳳看著女兒一副落寞的樣子。輕聲說:“他劉三福讓你那麼傷心,那訂婚的錢你不要退給他了,是他們做的對不起我們的,這也是規矩,聽我的,不要給他了。”
聽到這話,張雨蘭搖搖頭,她感覺喉嚨發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外麵,白色的濃霧籠罩著整個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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