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欣悅的那句“他去找野女人了”,實在讓胡秀清聽的耳朵脹得痛,她忍不住皺眉埋怨起來:“悅悅,我說你呀,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
張欣悅正在氣頭上,她氣洶洶地指著那個行李袋裡的東西說:“這是他以前的女朋友退來的東西,他還像寶貝似的,要拿到屋裡去放,這分明是他心裡還有那個人,媽,他剛才還說了離婚兩個字。”
胡秀清連忙製止她說:“悅悅,你和他兩個是扯了結婚證的,成了合法的夫妻的,就不要輕易說離婚兩個字,都是成年人,要和和氣氣的過日子,怎麼能芝麻大點的事,就大吵大鬨的?”
張欣悅毫不客氣的質問胡秀清:“媽,是你的兒子做了讓我傷心的事,我才說的,您怎麼不教訓他?”
這時,劉尚鵬也穿上厚厚的大衣起床,來到堂屋裡,隻見張欣悅用一把剪刀,當著胡秀清的麵,把張雨蘭退回來的那些東西,剪得個粉碎。劉尚鵬問:“悅悅,那些東西都是新的,還是好好的,你怎麼要剪爛?”
張欣悅惡狠狠地哢哢剪個不停,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這個狐狸精拿這些東西來勾他的心,我就是要剪個粉碎。”
胡秀清完全被張欣悅的瘋狂的行為嚇呆了,不知是天冷,還是被驚嚇過度了,她渾身顫抖著:“唉呀!我的娘啊!我怎麼這麼糊塗呀,娶了你這麼個兒媳呀?天啊!這日子該怎麼過呀?”
站在胡秀清身旁的劉尚鵬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頭一暈,一下昏倒在了地上。
張欣悅見狀,哭喊了一句:“爸爸,您怎麼啦?……”胡秀清見劉尚鵬緊閉著雙眼,不省人事,大聲哭喊:“尚鵬啊,你不要嚇我呀,尚鵬,你快醒醒呀!快,快叫人來啊,他有高血壓病……”
劉家,一下子亂成了一鍋粥。
寒風呼號,劉三福不顧刺骨的寒冷,騎著摩托車向鬆源市的火車站,風馳電掣地飛去,他有許多話要對張雨蘭說,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感情紐帶,讓他無法忘懷,隻有刻骨銘心地愛過的人,才有這種痛得無法呼吸的感覺。
等劉三福趕到火車站裡,晚上八點上車到廣州的旅客已經開始檢票上車了。
劉三福不顧一切地奔跑過去,終於,他看到了那個熟悉飄逸修長的身影,他脫口喊道:“蘭蘭,你彆走!……”
聽到有人叫自己,張雨蘭回頭,隻見劉三福快步追了過來。
張雨蘭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她滿是絕絕與哀怨地剜了劉三福一眼,挺直了腰板,登上了火車。
寂靜的寒夜裡,火車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向遙遠的他鄉出發了,劉三福瘋狂的追趕著火車,張雨蘭剛才的那個閃電般的眼神,似乎刺開了他的靈魂,讓他無地自容。
黑夜裡,火車遠去了……
因為已臨近春節,從北向南去的乘客沒有幾個人,一節車廂裡,才坐了七八個人。
這種寬鬆,讓張雨蘭心裡一陣虛恍,她臉上的淚水無聲地流淌,淚眼婆娑的她,留戀地看向窗外的景象,昏黃的燈光下,一棵棵樹木上,沒有幾片葉子在寒風裡搖曵,那朝天的樹枝就象母親的手掌,也象奶奶的手掌,她們行走在這人世間,被無情的困難剝走了許多快樂,就象秋風掃走落葉一般,但她們仍然象這光禿禿的樹枝一般,忍耐著寒風霜雪的擊打,渴望著春風捎來希望,此刻,躲在這火車角落的自己,也象這光禿禿的樹枝,似乎失去了一切……
想到這裡,張雨蘭趴在麵前冰涼的台麵上,失聲的痛哭起來:我這樣的人生,哪裡有希望啊?
她本來想到好朋友陸傳芬那兒去傾訴一下的,因為陸傳芬已經寫信向她報喜說:“我明年就要做媽媽了,你也快點回來結婚,等你做媽媽了,要是我們的孩子是異性,我們給他們訂個娃娃親,好不好?哈哈,想著都開心呀!”
張雨蘭想起自己曾經鼓勵過萎靡不振的陸傳芬,而此刻,她要用一萬條理由,來鼓勵自己重新站起來:光禿禿的樹枝啊,堅強的你,隻要熬過了冬天,春天一定會給你捎來最美的衣裳!
不管身處何境,
無關價值幾何,
隻要有信念,
太陽,就永遠不會落下!
奶奶,媽媽,請您們原諒我這次痛苦的逃避,我會療好傷,在我人生的舞台上,重新站起來,我要竭儘生命,開出屬於自己的花。我相信:人,隻要擁有一顆堅韌不屈的心,就會所向披靡!
誰說寒風無情?它會拭乾傷心的淚滴,誰說苦難深重?它是一座最好的學校!
第二天晚上九點多,張雨蘭拖著那個大紅色的行李箱,來到了精索皮具廠的大門口。
廠裡已經放假了,保安大叔還在值班,他見張雨蘭回到廠門口,吃驚地走過來問:“小張,你怎麼現在就回廠裡了?”
張雨蘭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保安大叔慌了神,慌忙跑到宿舍樓下叫喊:“快來人呀,有人昏倒啦!快呀!快!”
那個說過這個春節要坐飛機回家的方玉花,因為男朋友胡衛民這個春節不打算回去,她也省下兩張飛機票錢,不回家過年了。
凡事都會傳染,胡衛民的表弟葉誌明也不回去過年,還沒有女朋友的他,怕回家去了,七大姑八大姨前來詢問他的婚姻大事。
還有一件事讓他心中悶悶不樂,他從方玉花的口中得知:人家張雨蘭請假回去結婚了。這句話頓時讓他的生活變得一片空虛,好像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現在放假,廠裡的廚房已經停火了,方玉花用一個電飯鍋在宿舍裡給他們幾個煮麵條吃,吃完飯,大家就鬥地主,打撲克,輸了的人,頭頂一個綠色的塑料盆。
當方玉花把這個綠色塑料盆扣到葉誌明頭上時,他特彆反感,他想到了張雨蘭回家結婚的事,甚至想到綠帽子的說法,他堅決不讓方玉花在自己的頭上扣綠盆子,大家正僵持著,聽到門衛大叔的呼喊,他們急匆匆地跑下樓來,嘴裡問道:“哪裡有人昏倒了?是不是放假了,在外麵喝醉了酒?”
保安大叔聲音顫抖地說:“在這個大門口啊!小葉,是你們的老鄉小張。”
方玉花衝過來一看,“哎呀!是張雨蘭啊!快點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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