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一趁著天黑來到豐隆鎮,卻發現他那馬兒和包裹早已被巫家的人拿走,好在那包裹裡麵也不過就幾件換洗的衣物,並無什麼貴重物品。
這時其他藥商還未離開豐隆鎮,他們買了藥材後,得明日一早才會離開此處。齊一擔心如今被巫家的人發現後會給他們帶來麻煩,於是也沒有再去找那蜀中來的兩個藥商。
好在他身上還有些錢財,便找到一處偏僻的客棧住了下來。躺在床上,齊一開始尋思如何找到那麻衣老婦人。
突然他想到昨日那老婦提著一籃子當歸上山的事情,暗想她應該是一個采藥人,是專門為神藥堂尋藥的巫家雜役。
如此說來,隻要去下山的路口等著,便一定能碰到那麻衣老婦,到時候便能向她打探菁竹雅居之事。
原來這巫家雜役眾多,還有一支專門為神藥堂尋藥的役工。這些人在藥山附近尋藥采藥,然後以極低的價格給賣給巫家神藥堂,再由他們以高價賣給前來收藥的藥商。
第二日一大早,齊一便來到巫家之人上山的路口旁不遠處等著,想要碰到那麻衣老婦。
也是齊一運氣好,他原本以為要等上幾日才能等到那麻衣老婦時,結果就在第二日一大早便在山腳下見到了那老婦。
她依舊是一身麻衣,背上背著背簍,手裡提著竹籃藥鋤,一大早天微明時便獨自一人從山上下來,準備去對麵山頭的山溝裡采藥。
齊一見她身後雖然並無人跟著,但謹慎起見依舊沒有上前打招呼,而是遠遠的跟著她又走了七八裡崎嶇的山路,一前一後來到一處山坳之處。
這時那老婦想來是走累了,於是停下來後背靠到一塊石頭上歇息。
“婆婆,還認識我不?”見左右無人,齊一連忙從一叢半人高的茅草後麵探出頭來和她打招呼。
突然有人打招呼,那麻衣老婦一驚,連忙抬起頭來查看。見到齊一後,她先是一愣,等到回過神來後連忙站起身來,笑著對齊一招手說道:“小哥,你快過來!”
齊一點了點頭,連忙從那草叢後麵走了出去,來到老婦人的麵前。
“婆婆可還記得我?”齊一笑著問道。
這時那老婦不停的上下打量著齊一,聽到齊一問後連忙說道:“如何記不得!小哥前日仗義執言,替老婦我打抱不平,結果反倒是連累了你!”
齊一笑著說道:“無妨!反正我也並非前來采購藥材的!他們把我趕出神藥堂,正合我意!”
“那小哥你來到藥山巫家,是為了何事?”麻衣老婦一邊繼續打量著齊一,一邊問道。
齊一遲疑了片刻後說道:“我是前來尋一個人的!”
“小哥要尋何人?”那老婦沉著嗓子問道。
齊一連忙說道:“菁竹雅居原來的主人,婆婆可曾認識?”
他原本以為說出這話後,那老婦會跟山上的其他人一樣大驚失色,開口問他是誰?哪知道那老婦聽了,臉上卻很平靜,靜靜的望著他,也不說話。
“婆婆到底認不認識?”見對方不說話,齊一忍不住問道。
那老婦點了點頭說道:“老婦人曾是菁竹雅居的奴婢,豈能不認識自家主人!”
一聽這話齊一心頭大喜,連忙問道:“婆婆貴姓?”
“老婦人姓湯!”麻衣老婦答道。
齊一點了點頭,他正想繼續追問那菁竹雅居的主人是誰之時,那老婦卻開口問道:“小哥可曾認識齊輝?”
“齊輝?”齊一愣了一下,滿頭疑惑的望著那老婦。
麻衣老婦點了點頭,又說道:“對,齊輝,他還有一個名字叫齊元玉!”
一聽這話,齊一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停頓好一陣方才點頭說道:“認識!婆婆,實不相瞞,家父便是叫著齊元玉。”
那老婦點了點頭,一臉平靜的望著齊一說道:“前日在藥山腳下,小哥站出來替我出頭,老婦人見到你相貌之時,當時便知道你是我家主人和齊公子的孩兒。你出生不久後,還是我給那閭山派的大法師送的書信,讓他將你接走的……”
一聽這話,齊一胸口咯噔了一下,震驚不已。
“這,這麼說來,那菁竹雅居的主人,便是我娘親雪依?”齊一麵色蒼白,大口的喘著氣,小心翼翼的問道。
麻衣老婦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你娘親正是巫家聖女,當時的大巫祝彭奉之女,菁竹雅居的主人。”
齊一點了點頭,此時他麵色極其難看,這個答案,對他來說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你爹當年英姿勃發,是道家神霄派的少年英才,你娘美豔動人,貴為我巫家聖女。當年二人一見傾心,暗中結為了伉儷,於是逃下藥山,躲到離此處一百來裡外的雲霽山中隱居,做了神仙眷侶,不到一年便誕下了你……”
那老婦緩緩說著,齊一不敢出聲,仔細的聽著爹娘曾經的事情。
“然而好景不長,你娘身為巫家聖女,早已為巫神獻祭,神主像前發過誓,終身不得婚嫁!你外祖父大巫祝知道這事後,勃然大怒,將你爹娘五花大綁,押回了藥山,把你娘軟禁在菁竹雅居內,又把你爹關進了水牢。”麻衣老婦緩緩說道。
齊一瞪大了眼珠子聽著,並未吭聲,繼續聽那老婦說道:“好在他們事先得到了消息,把你交給你爹的忘年交、那閭山派的大法師給帶走了,你這才逃過一劫!”
“那我娘現在在什麼地方?還軟禁在菁竹雅居嗎?”齊一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大口的出著氣,神色很是緊張。
麻衣老婦搖了搖頭,說道:“早已不在山上了!現在的菁竹雅居,已經是人去樓空,成了一座廢墟!”
“婆婆,那我娘去了什麼地方?”齊一著急的問道。
隻見那老婦又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除了如今的大巫祝基洪他們那幾人,恐怕沒有人知道當年的聖女被他們關押在何處!”
“他們,他們不會殺害了我娘吧?”齊一結巴著說道,此刻他內心極度的擔驚受怕,恐懼感已經提到了嗓子口處。
“不會,他們怕巫神遷怒,以遭天譴,絕不敢殺害聖女!一定是關押到其他隱秘的地方去了。”麻衣老婦沉著嗓子說道。
齊一見她言辭堅定,認定自己娘親還活著,於是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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