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季老二跟著不離不棄的夫子認完字,跑上望舒的馬車也不進去,挨著車夫唐伯,嘟嘴抱怨:“唐爺爺,狗癟又打樂樂了!”
“樂樂也還手了。”唐伯平鋪直敘。
“他打得重!”樂樂嚷嚷。
遇見巡隊打馬回轉的將軍,小家夥伸出有些印子的胳膊,“姐夫,姐夫,狗癟打的!”
來人看也不看,掀了馬車簾子往裡一看,挨了正看小人打架書的“新婦”白眼一瞥。
!!舒服了,轉回季老二的小胳膊處,點點頭,“讓姐姐幫你評評理。”
季老二立馬噤聲。她不鑽進馬車可不是為了這句話的,摸摸小手拇指上次被狗癟咬的地方,細看還有痕跡呢。
新傷舊恨,樂樂看姐夫笑話她不敢,頭一硬,“姐姐,樂樂進來了!”便鑽進了馬車。
唐伯和馬上的人相視一眼,很快錯開垂下臉忍笑。這天兩個小家夥為了分出新一輪的輸贏,不打架了,開始跟在馬車後麵跑,誰跑得慢,就是欺負人的那個……
綁著高丸子頭的望舒趴著小窗,刺激自己的親妹妹,“樂樂,你跑不過小弟,看來是你欺負小弟!”
季老二:……竇娥冤!小腿打直,一個勁咬牙往前衝。
後麵悄摸觀戰的婉婷:……咬咬牙,還是放下簾子,眼不見心不疼。
最後婉婷兒子摔了一跤倒地嗚嗚直哭,季老二在前頭叉腰直喘氣,這口氣才作罷。隻委屈總是有的,連著幾天睡前跟春楊訴苦,“姐姐不喜歡樂樂,姐夫也不喜歡樂樂……”
春楊摸摸她的小腦袋,“怎麼會呢,哪家小姑娘能騎大馬,能有這麼漂亮的衣裳穿啊……”
鼾聲起,小人兒卻陷入了夢鄉。
替她掖好被角,南方濕潤多蚊蟲,起身在馬車裡又重新檢查一遍飛蟲才下車,去了層層官兵和武館弟子圍起來的馬車,望舒倚著大靠枕,頭發披散,看著人將棉墊放在手邊的抽屜裡,“睡了?”
“一眨眼便睡了。”春楊說了下小家夥的煩惱,天熱,望舒把腿擱在被褥上,聽了話也不想搭理,四個字:“遠香近臭。”
“小孩子嘛,得哄著。”
望舒做不來,“讓爹爹娘親來吧。”
熟悉的馬蹄聲靠近,春楊揚揚眉,“將軍回來了。”又遠去,必定是知道有人在這裡,自己先去河邊洗漱了。
麻利收拾好夕飯餐具,便要退下。
“春楊。”望舒叫住這位逃難中夫死子亡的侍女,不知為何說了句:“到了荊城,你和季守或者唐伯,不拘是誰,遇到合適的,可以和我或者秦修遠說。隻本身人品要好。”
春楊有些莫名,放下碗筷半拜行禮:“春楊替他倆一塊謝過夫人。隻春楊心下無此打算。”
“嗯。雖不是考慮長遠以後的時候,隻我心裡有盤算,你們幾位,還有李嬤嬤秦護,對我始終如一,”人要的或許不多,但這個年代哪有輕易得之物,“我心裡是有安排的。”
春楊直直跪下,“夫人已足夠優待我等,春楊不會癡心妄想。”
察覺到她心情有些低落,知她小日子前後不大好受,春楊靠近兩步,低聲勸她:“夫人,不若明日進城後停留幾日吧,免去馬車顛簸。”
將軍出門忙了幾天,此刻又一路追上來,夫人……總要受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