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城外忽然來了一大波逃難的流民。
他們自稱是江南人士,因為家中田地全被洪水衝壞顆粒無收,連住的地方也蕩然無存,故而一路北上逃荒想求條活路。
他們浩浩蕩蕩足足有幾百號人,守城的士兵見人太多不敢直接放進來,便飛快的跑去請示上頭的人。
這一請示二請示,就請示到了皇上麵前。
禦書房中,王瀾之認真道:“皇上,萬萬不可放那些流民進城,您知道的,水患過後最易爆發時疫,若他們之中有感染者,一旦進了城後果不堪設想。”
此言一出,皇上本是拿著奏折的手狠狠一頓。
他慢慢抬頭,威嚴的目光中露出探查之色,像是要直接窺進王瀾之內心深處。
“王丞相,你讓朕將那些流民拒之門外?”
王瀾之被看的冷汗直流,他不敢直視皇上的眼睛,索性直接低下了頭。
“皇上,微臣也是為了大局著想,整個京城上百萬人口,咱們不敢去賭。”
皇上沉沉掃視著麵前這個一直很信任的臣子,似是有些不信。
“你確定要讓朕這麼做?”
王瀾之有些心虛,但事已至此不能改口,隻得硬著頭皮道:“皇上,微臣也隻是建議,具體如何處置全憑皇上心意。”
皇帝目光並未撤走,忽而換了個話題,“王丞相跟著朕很多年了吧。”
王瀾之不知道皇上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如實答道:“是,快十年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負手站起來。
“當初朕信任你,便讓你作為東宮門客輔佐寒兒,在寒兒舉薦你為丞相時更是順水推舟給了你如今的地位。”
“後來寒兒自取滅亡,朕也絲毫沒有遷怒於你。”
王瀾之右眼皮瘋狂跳動,皇上說起這些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莫不是宋稚告了密?
不,不對,那個女人還想抓著他這個把柄替她辦事呢,她不會告密。
他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正承受不住壓力搖搖欲墜時。
皇上忽然走到他麵前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朕做了很正確的決定,留你在朕身邊為朕出謀劃策。”
“這件事就按你說的辦,把那些流民全都拒之門外好了,不過是死幾百人,總好過拿一城無辜百姓的性命去賭。”
聞言,王瀾之才總算鬆了口氣。
他劫後餘生的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剛才有那一瞬,他真的覺得皇帝像是察覺了什麼。
還好最後皇帝並沒有起疑。
順利完成了他和賢王的計劃,他相信此時城門口也應該進行的很順利。
他跪在地上用陰毒的餘光瞥了皇上一眼。
信任他,空口白牙的信任有什麼用,一點實權也沒有,在朝堂上根本沒人信服。
大家表麵上對他客客氣氣,背地裡還不知道怎麼不將他放在眼裡呢。
丞相做到他這個份上,也真夠窩囊的。
不過沒關係,再過不久,一切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