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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東廂房南間,閂上房門,顧文軒挪開靠牆邊木箱,取出塞進牆縫裡的錢袋子,又將木箱給推回了原位。
倒出錢袋子裡的碎銀子,差不多有十五兩。能在一大家子眼皮底下存十五兩銀子,六郎不是一般的機靈能乾。
他老子私底下有販賣皮毛的生意,每年到這個時節在入冬之前會借外出打散工的機會去府城出售皮毛。
他學他爹,這兩年每到府試院試即將開始就去府城賣小木紮等物給考生,再收購考生舊物,另行整理出售。
像家境殷實提前入住客棧備考的的考生,總有不帶走的雜物連小廝都懶得幫主子去當鋪換銀錢,就被他盯上了。
就這樣鳥不悄聲的兩年時間攢下十五兩,連幫忙瞞天過海的爹娘隻知他有攢下私房錢,肯定不知數額如此驚人。
錢的事,算是暫時解決了。目前不管他爹娘收不收下十兩碎銀子,應該不會影響到如計劃儘早迎娶半夏進門。
倒是吃食,真心不習慣。一時不可能分家,等下雪,外出機會更少。他能忍,也不能讓老婆跟著遭罪。
還是要趁這次收拾新房,在炕前一側挨牆盤個土爐灶。等屋裡能燒水了,距離開小灶的日子還遠麼。
“要不要一起去?”顧二柱進來時便見老兒子在挪櫃子,“先不忙,過兩天咱爺仨一起上手快得很。”
“不了,你和我娘辦事,我放心。爹,我想盤個土爐灶。天冷了,老上灶房燒水不方便,趁這回改了。”
“家裡倒有泥坯子。先彆忙,過兩天連你哥屋子一起盤。等盤好了,你爺奶總不好拆孫媳婦屋裡東西。”
先斬後奏?
顧二柱拍了拍老兒子肩膀,“學的那些手藝先不急著拿出來。等成親了,再說學的四不像,怕人笑話。
還有攢的(銀子),回頭說你媳婦嫁妝,周老四不會戳破。這些回頭再說,先陪爹去鎮上吃點好的。”
有位好父親,勝似千軍萬馬。顧文軒再冷靜自持也不免有些動容,果斷聽從意見,上牛車去鎮上開小灶。
錯。
是采購。
也是接小妹回家。
他奶最聽不得“開小灶”此三個字。他爹此時此刻親口所言——還沒成家前心疼老娘,捧著肉包子回來?
挨揍了!
揍了沒啥,親娘揍兒子,還能下死手?就是從那以後,親娘再也不信他這個最有孝心的兒子沒藏私。
然後他如老娘所願——藏私房錢了。突然有一天發現,好家夥,不止他一個人藏,親娘自己也藏了!
牛車一路去往鎮上,歡笑聲不斷。八裡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不到半個時辰便可見一條寬闊大街。
這也是鎮上主乾道,十裡八鄉來趕集都集中在這條大街上。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但鎮上人還不少。
在惠民醫館前麵放下顧二郎,連牛車也留下。顧文軒隨父母身後,邊對照記憶,邊默默觀察著周圍。
臨近正午,回醫館放下上午所購之物。在顧二郎帶領之下到一處麵攤子,要了四碗湯麵,又買了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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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文的湯麵十二文,二十個肉包子是二十文,一共花了三十二文,顧文軒沒搶過拿銅錢付賬的顧二郎。
二十文一斤的豬肉,三十二文都能買一斤半多了。當娘的劉氏扭過頭不去看,怕看了更恨不得老人今晚就分家。
吃飽了,這回換成顧二柱趕牛車去往今天最後一個目的地——留他家寶丫做客的顧家大姑奶奶家。
大姑奶奶顧春玲和顧二柱是龍鳳胎,兄弟姐妹中兩人感情最好。夫家胡家原是鄰村的屠夫,如今在鎮上開肉鋪。平日裡出售新鮮的豬肉、羊肉和雞鴨鵝,兼不定時出售牛肉以及野味。
牛車剛停在後院側門,很快出來一青年,又飛快轉頭往裡喊著,二舅和二舅娘來了,娘,快出來。
“二弟妹,今天啥風把你吹過來?”顧春玲雙手擦著腰間圍兜跑出,“快進屋,我手臟的都不好拽你進屋。”
劉氏眼疾手快地拉住大姑子雙手,“大姐,咱六郎明兒下聘,女方就是咱之前說的那個孩子。”
“哎喲,大喜事!”顧大姑反手拽住二弟妹就往裡走,“我昨晚還尋思著再沒動靜,明兒回去一趟。”
顧二柱連忙阻攔,“先不進去了,還缺東西要趕去縣城,明兒要用……”
“你自個去唄。”顧大姑利索打斷,“多大人了還要媳婦陪。我有事和二弟妹商量,你自個忙你的去。”
要不怎麼說是雙胞胎!顧二柱沒想到他找的借口,就這麼被大姐也找了個的借口打敗了,但他是誰?
“爹爹、娘親、二哥,你們來接我啦,沒我在家不行吧。”
顧文軒正尋思著誰贏誰輸,就見從側門蹦跳著跑出一位頭上紮著兩個小髻髻,穿著襖裙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