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三年隆冬。
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北風吹到臉上針紮般的疼。
日上三竿時,靖安侯府京郊彆莊裡兩個下等婦人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手裡拎著個臟得看不出原色兒的食盒,罵罵咧咧的來到了一個破舊房前,粗魯地推開了門,“二小姐,吃飯了!”
屋子裡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沒過多久,碗碟碎裂的聲音突然暴起……
“飯菜都餿了,碗裡的水都結冰了。”
“你們這是給人吃的嗎?!”
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珠玉相叩般動聽間難藏一絲微微的沙啞。
屋內,一個眼含怒色的少女,倚桌而坐,單薄柔弱,滿臉的病態,卻美得驚人。
眉如春山,美眸瀲灩,神似秋水。
因為病態,臉白得幾乎透明,像是沁了水的美玉。
地麵上一片狼藉,粗糙的瓷碗被摔得粉碎,黑乎乎的爛菜葉子在地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酸味,帶著冰碴的水濺了一地。
“花蕪!你失心瘋了?竟然把飯菜給砸了?!”
“你還當自己是侯府千金啊?”
“還敢跟我們摔臉子,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一個臉上長著一顆黑痣的女人,看著自己新做的裙子上沾滿了菜汁,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她尖叫一聲,揚起手就要往少女臉上扇去。
“二狗家的!”
“你要教訓她用針紮就好,可彆下死手,把她打死了,咱們可不好向府裡交待。”
一旁的瘦婦人,見一慣麵團子似人兒突然砸了飯菜,嚇了一跳,又見二狗家的氣瘋了沒輕沒重的就要打人,連忙是上前攔了一下。
這位靖安侯府的千金雖說是剛認回府裡沒多久,就因犯了大錯被發落到了莊子上,不管不問,一扔就是三、四年。
可再怎麼說她都是侯夫人的親生女兒,若是真讓她們打死了,怕會惹來麻煩。
再說,這位侯府千金繡活還不錯,她可還指著她做繡品給她們換錢呢。
前段時間因為她風寒病了,可都耽誤一段時間了,若是再打壞了休上一個月,那可就虧大了。
二狗家的被這瘦婦人一拉,也想到了這一點,目光一轉就落在炕桌繡花籃子上,隻見她獰笑著熟練的抽出一根雪亮的繡花針,惡狠狠地向花蕪步步逼近……
“你個死丫頭,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懷念被針紮的滋味了吧……”
對於眼前這個二狗家的罵的什麼賤蹄子、死丫頭……之類的話,花蕪聽著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身子稍稍往後躲了躲,怕那婦人的口水噴在她臉上。
她嫌臟。
她穿過來前是個頂流小花。
臉長得和這個身子的臉一模一樣。
想當初她的經紀人就是因為相中了她這張臉,才把她簽進了娛樂圈的。
在穿過來之前,經紀人給她接了一個小清新的鄉村綜藝,可就在拍最後一期時,經紀人非讓她站在細雨中的花葉海棠樹下讓導演拍她,結果一個雷把她和那棵千年的花葉海棠樹一起劈了。
她昏迷前最後的印象就是經紀人徐姐驚恐的胖臉,可花蕪心裡比她還驚恐。
她手機裡前一晚看的n本海棠文的瀏覽記錄還沒有刪啊,還有她手機裡珍藏的幾個g的她最愛的作者大大的海棠文包……
她不能就這麼死了,要死也要等她把她的手機格式化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