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陳昊的雙腿仿佛早已不屬於自己,星環也被他不知不覺間開啟,時間仿佛在他的眼前無限延長,色彩從黑暗的彩色變成慘敗的灰色,每一秒鐘都顯得那樣漫長而難熬,他不敢想象楊楚靜獨自麵對白澤的場景,那種可能性讓他無法接受。
終於,他遠遠看見了機場的標誌性建築,但在飛速趕路的途中,心中的焦急卻有增無減,夜空中的每一顆星星仿佛都在嘲笑他的無力和無助,黑夜越發顯得沉重,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快點,再快點。
他必須找到她,無論如何,他必須趕在一切變得更糟之前,趕到她的身邊。
抵達後,他四處張望,第一時間衝向了值機櫃台,他站在人群中,不斷向櫃台內外掃視著,希望能在熙熙攘攘的旅客中捕捉到楊楚靜的身影,即使是在深夜,機場也不會缺少乘客,櫃台前的乘客們匆匆忙忙辦理著手續,但楊楚靜不在其中。
陳昊轉身向地鐵出口跑去,這時他才想起來地鐵在這個時間點早就關閉了,地鐵出口處是個不錯的休息地,人流密集,旅客們拖著行李箱急匆匆地走出站口,或是與接機的人會合。
陳昊又飛快地衝向機場的正門入口,他站在玻璃門前,目光緊盯著每一個進出的人,他不願意放過每一個細微的細節,仔細辨認每一張陌生的麵孔,試圖找到熟悉的影子。
當然,他並沒有看到。
但他又不肯放棄,他的腳步不停,又跑向了機場的餐廳和咖啡廳,他先推開餐廳的玻璃門,目光掃過每一張餐桌,來來往往的旅客中,有的正在享用簡餐,有的在低頭看著手機,可楊楚靜卻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座位上,陳昊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他隨後進入了一家咖啡廳,細細地在每個角落裡尋找,咖啡廳內,咖啡機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幾位旅客在享用著熱騰騰的飲品,偶爾交談幾句,陳昊的目光在每個角落搜尋,卻依舊沒有發現楊楚靜的蹤影。
他的心情愈發焦灼,心中那份悔恨如潮水般湧來,當機場的廣播播報著深城前往長口市航班的信息,陳昊知道自己錯過了與楊楚靜同行的機會,那個起飛的航班已帶走了她,他仿佛聽不進任何聲音,隻感覺到自己內心的空洞與無助。
陳昊滿腦子都是楊楚靜的身影,他不停地給她發消息,急切地告訴她,落地後一定要等他,拜托她無論如何不要擅自行動,可是,這兩個航班之間相隔的四個小時,仿佛一堵不可逾越的高牆,楊楚靜肯定等不了四個小時,就算她等,四個小時的時間交給白澤這種守護獸,足夠乾出很多可怕的事情了。
此時此刻,他隻能祈禱楊楚靜能平安無事。
“啊”他開始在機場中發泄自己擔憂的情緒,但又怕給彆人聽見,發泄反而變成了一種更加煎熬的過程。
他蹲下了,人群並沒有人關心他,大家都在忙著做自己的事情。
如今的世界已經不容許彆人有時間關心彆人了,國家也好、平民也好,都在關注地球與外星人之間的爭端。
片刻後,他決定去機場的洗手間洗把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重新振作,他站起身,滿腹心事地轉過身來,卻猛然發現楊楚靜就站在他的背後,她無聲地看著他,依舊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沒有任何波動。
當你在夜晚的山路中迷路,四周隻有無儘的落葉和恐怖的枯木,碰壁無數,將要放棄時,卻發現了遠處的燈火,那是在月光下的平靜湖麵對岸的小木屋。
陳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盯著楊楚靜的臉。
他很想說點什麼,想解釋自己的情緒和不安,但麵對楊楚靜的冷靜,他反而感到更加無措。
楊楚靜依然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他遲疑著邁出了第一步。
沉重。
遲緩。
接著是第二步,這一步要快一些,仿佛他的身體在追趕著內心的某種急切情感。
然後是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他越走越快,最終忍不住跑到楊楚靜麵前。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
不帶有任何的強勢,充滿了小心與珍視,他深怕自己稍微用力,就會讓楊楚靜感到疼痛。
陳昊一言不發,但淚水卻不受控製地滑落,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楊楚靜察覺到自己的脆弱。
楊楚靜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她隻是無聲地站在那裡,任由陳昊擁抱著她。
人群川流不息,機場飛機起飛,航班信息牌不斷更新數據。
但是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他跟她。
淚水已經到了下巴,再然後就要到楊楚靜的肩膀上了,陳昊停止了擁抱。
他漸漸鬆開了身體,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沒有第一時間去好好看看楊楚靜,而是匆匆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擦完淚水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激蕩的情緒,紅著眼,再次看向楊楚靜。
“你先到了。”楊楚靜淡淡地說道,“我出門還沒五分鐘就在車上看到你飛奔而去。”
陳昊聽到這話,怔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些過於急躁了,他回想著自己一路狂奔到機場的情景,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他撓撓頭笑著說:“急了急了,我的問題。”
楊楚靜打開手機,給陳昊展示她已經訂好的兩張機票:“沒關係,還有時間。”
“不用蝴蝶效應免費搭飛機了?”陳昊漸漸開始回到平時的狀態。
楊楚靜微微地搖搖頭:“非必要不借助地球意誌的力量。”
“那那爸媽怎麼辦?”陳昊沒有忘記家裡還有兩個人,那兩個人隨時會發現他們消失。
“今天他們要去醫院複診,但是臨時醫院那邊人很多,估計兩天回不來了。”楊楚靜說完以後拉著陳昊的手一起前往登機口,等待飛往長口市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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