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單薄的身影頓時一顫,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
“抬頭!”
男人拔高的嗓音冰冷不耐,令所有人不禁膽寒,小心翼翼的掃了過去,不敢多言。
那瘦小的士兵跪伏在地上,顫顫巍巍的抬起頭。
那是一張精瘦到皮包骨的臉……
五官促狹,長滿斑點,在攝政王的威壓之下,嚇得身體簌簌抖。
楚棣遲劍眉擰起:
“說話。”
“攝政王饒命,攝政王饒命!”
嚇到發抖的公鴨嗓,嘎嘎叫,正是十六七歲少年的變聲時期。
楚棣遲:“……”
方才,他明明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的聲音……
難道是他的幻聽?
男人眼中剛升起希冀的光,又黯淡的熄滅下去。
是過於想念了麼?
小九,此生我隻想與你好好在一起,可為何……總是上天不公,道路坎坷崎嶇,以至於連你最後一麵都不能見到……
重楓走來:
“主子,此戰我們沒有傷亡,城中所有將士已歸順,我們麾下新增五千人。”
驚影也迅速安排好手上的事物:
“主子,城主府已清空,可入府小憩。”
楚棣遲握著韁繩,欲離開時,又回頭掃了眼那批歸降的士兵,眼底的光似乎有幾分不甘心。
可,到底是一無所獲。
斂起黯淡的眸子:
“走。”
“是!”
重楓驚影跟上,一批人浩蕩去往城主府,原地,那個公鴨嗓少年看向男人策馬離去的背影,攥緊指尖,壓抑著強烈的情緒,遏止泛濫。
皇叔……
明明近在咫尺,可她腦中閃現著的,是她拿著斷劍,捅進他的腹部的畫麵!
他從未對她設防,可她卻又一次傷害了他。
是那個昏暗的夜色裡,他毫不猶豫跳下斷崖,甚至沒有絲毫的思索與猶豫。
更是年幼時……
年幼,是她的一句話,葬送了竹嬤嬤的性命,更是害得他年僅十二歲時,便背井離鄉,遠赴沙場。
才十二歲!
她十二歲的時候,還在溫妃懷裡撒嬌,成日與八皇兄玩樂,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楚棣遲卻被她毀了一切,在腥風血雨裡廝殺苟活。
他年幼時的顛沛流離,是她一手造成。
如今的生死波折,更是與她分不清乾係。
一個人到底能有幾條命?
她不敢再賭了。
她虧欠他的太多了。
再相見,她根本不知該如何麵對,更不知該用怎樣的心態,怎樣麵對……
明明他就在眼前,她卻連那一步都不敢跨出去。
“你怎麼哭了?”
旁邊的一個士兵突然驚訝的看向她。
楚狸微怔,下意識摸向眼角,“我……”
士兵安慰:“方才,攝政王隻是問你幾句話,不會殺你,你彆怕啊,彆看攝政王這個人雷厲風行,其實他說到做到,人挺好的。”
“……嗯。”
當日,收服一城,整頓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