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刀好。”她舉起那把獵刀晃了晃,“你們還認得吧?這還是你們和商洛一起打回來的。這刀拿來切水果是浪費了,拿來剔牛羊肉才是本行。肋骨上麵的筋膜隻要劃一刀就能完完整整地分離下來,乾淨得和在湯鍋裡麵燉過一樣。”
“你是在哪學的?”
“我倒是想問問,伱爸在哪學的?錦衣衛還要學這個手藝嗎?”手上沒停,她一邊剔著羊一邊問。
“因為祭天的時候,牛羊肉也是要分解之後才能祭祀。因為非常重要,所以這個活一般是征召錦衣衛去做。”
“那一模一樣。”法厄同回答,“我們那邊也是祭天的時候剔牛羊肉才有的這種手藝。不過好像部位不一樣?你們好像不會把肋骨全部剔出來?”
“那是家常菜。祭天還有國宴的菜色是不能上骨頭的,所以錦衣衛剔羊的手法和你差不多。哇你這個手藝,絕了。我爸來不了真是可惜”說完,她頓了一下,“等下,我叫我爸來看。”
“確實相當專業啊。”從樓上過來的陸槐陽也站在旁邊,彎著腰看。他退到沒有打擾法厄同動手的距離,看得兩眼都直了,“這剔羊的手藝簡直和光祿寺的大師傅們一樣。”
“主要是刀好。彆的地方可沒這麼好的刀。”
“手藝也是很熟練的.而且你這羊選得也好。”陸槐陽看到了羊尾巴。
這不是在京裡頭常見的小尾羊。小尾羊肉質細膩綿密,比較適合涮肉。但這個羊尾巴上有肥厚的脂肪,光是拿這一條尾巴就能榨出來不少羊油。從剔開的羊肉的肌理也能看到,這兩扇羊腔子裡都有豐富的脂肪,遍布在皮下、內臟,和肌間的特定區域。
法厄同分羊肉也分得相當有講究,光是羊腿就分了五六種,比如大腿上的裹藏了羊筋的腱子肉,纖維更短的小腿肉,後腿臀部的針扒肉,還有連著腿和羊身的纖維細膩的羊霖肉,全都清清楚楚地按照原來的相對部位碼放在旁邊,擺在冰塊上頭。
“我說.法厄同小姐。”陸槐陽問,“今年過年你不走的吧?”
“不走啊,怎麼了?”
“現在能剔羊剔得這麼利落的,年輕一代已經不好找了。回頭新年祭天地的時候,你能不能來光祿寺幫個忙?示範一下怎麼剔才最乾脆利落。我不是誇你,這是實話。你這手藝工整又利落,一看就是學過的。現在許多年輕人啊,連裡脊都是一整條切下來,稀裡糊塗地全部一鍋燴了,那真是浪費。肉就是要仔仔細細地剔,這樣才不浪費食材。怎麼樣,有空嗎?”
“行啊,沒問題。商洛那邊沒事的話,我可以跑一趟。”法厄同連頭都沒回。這刀子好用,她也沒流什麼汗。幾個人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在前麵捉著一把尖刀,刀尖在羊身上上下翻飛,按照部位分好的羊肉一塊一塊地往外飛。
“剔好了沒!剔好了沒!”阿波羅尼婭從甲板另一頭一路小跑著過來。
“在剔呢,在剔呢。”
“哪裡燒烤好吃?給我留了嗎?”
“這一塊是給你留的。”她指了指盤子的右上角,“顏色發紅的那個是上腦肉,那個部位肉質最細嫩,用火炙烤一下就能吃了。旁邊這個是肩肉,肩肉的肌理間有脂肪滲透進去,燒烤的時候能把羊油的香味滲透到整塊肉裡麵,是你愛吃的是吧?還有羊油,也給你準備了。覺得不夠‘油滋滋’就直接烤羊油吃。滿意了吧?羊油愛吃多少吃多少,沒人跟你搶的。”
“謝謝!謝謝!那你繼續剔啊!”說完,她提著裙子就啪嗒啪嗒地溜走了。
“啊。”走了兩步,她忽然想起來這還有客人。回頭衝眾人鞠躬道謝,然後繼續跑。
“剛才那個就是.”文鴛問,“就是一直跟著商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