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半,是學校食堂的用餐時間。/br但雷複同學看起來胃口很不好,站在學校門口等著商洛的他一直低著頭,直到商洛在他麵前停了車,下了車,他才看到了商洛本人。/br“啊,學長。照理說,我該叫你一聲學長的。”/br“不客氣,學弟。”他抬起頭,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啊學.天君?”/br“就叫學弟就行。我是個人,又不是個神像,你叫我本人真正的身份才算看得起我。總叫我天君,好像我除了修為之外什麼都沒有似的。”/br“嗯那就,這麼叫吧。”商洛的寬慰沒有讓他的心情變好。/br因為他早就知道,包括商洛在內的朝廷在這件事上已經相當照顧他了。本來作為當事人,至少應該反複問他幾個星期才合理。哪怕不進詔獄,至少也得到學校裡麵來談話。但在整件事裡,錦衣衛完全保護了他的**,沒有人在任何公開場合提及到他和這件事有關。/br“總之,還是謝謝你。”他把裝在錢包裡的硬幣交給商洛。/br商洛把錢包拿了回來,打開來掃了一眼。/br他拿出硬幣,正要把錢包還回去,但是雷複卻搖了搖頭:“這錢包,你們也拿去吧。”/br“為什麼?”/br“這錢包,是她送我的禮物。我剛來應天的時候,人生地不熟,她很照顧我。”他看著那錢包,眼神中充滿了留戀。但他也知道這是涉案物品,直接交出去才能方便錦衣衛辦案。朝廷已經足夠照顧他了,他不能再再給朝廷添麻煩。/br“你是哪兒的人啊?”/br“我是吉林人。”/br“吉林?那麼遠的?”/br“嗯。”雷複點了點頭,“這車票錢真是貴。出門的時候,家裡賣了兩畝地才給我備齊了路費。”/br【哇!終於見到了!你來了這麼久,終於見到個窮人了!我看了一下,從吉林到這裡要坐40多個小時的火車,車票錢哇,好貴。】/br“啊這.”商洛有些猶豫,他覺得自己忽然抽倒了對方的精神支柱,“那你家裡,過得還好嗎?還剩多少田?”/br“大概還有八千多畝吧。”/br“.”/br【.】/br“啊。”他忽然抬起頭,“學弟你可能誤會了。我們家是遼東軍戶,家裡田很多的。不過這8000多畝也不都是我家的,是農場的。我們家和臨近的幾家組了個農場,種子和農機一起買。具體到我家的,也就隻有2000多畝。”/br【2000多畝在哪都不能說‘隻有’的吧?!這在羅馬都是莊園主了!】/br“等下,那伱剛才怎麼說是‘湊’的錢?”/br“因為種田也很貴的。買肥料、買種子、買農機。農忙的時候還要另外請駕駛員,還要聯係火車來拉糧食。納糧的時候還要送到城裡去,運費還挺貴。我上學那會,家裡正好沒閒錢給我湊路費。我爸就讓我帶著田產簿子,讓我自己去JL市裡把田賣了,換點零錢。另外主要是我爸喜歡玩改裝車,花了家裡太多錢了。”/br“我還以為你們家隻有幾畝地.”/br“唉,遼東才幾個人。你在學校裡麵看到的,其他遼東軍戶出身的,家裡基本都是500畝起步。遼東的人少得都湊不出一個省呢,分到的田就多了。”/br“對了,軍戶的田不都是朝廷的嗎?”/br“是朝廷的。”他點了點頭,“一開始朝廷分的也就幾百畝吧。不過後來自己開墾的,朝廷就不管了,都是自己的。我不太清楚,從我爺爺那輩開始就不開新田了,我家裡的田裡頭,有多少是不能交易的,我也記不太清不過我家每年納的銀子也有大幾百兩吧。要不是上學的時候不湊巧,湊個火車票當然是很輕鬆的。”/br“啊這,是我唐突了.原來是有錢的地主老爺。我以為大家都和我一樣住在小方框子裡呢。”/br“一開始住到京城裡頭來確實有些不習慣.宿舍還沒有我家狗窩大。住兩天覺得這裡也不錯,至少去買洗衣粉不用開車去,門口就有商店——啊,謝謝啦。和你聊聊天,我心情好多了。我說,學弟哦不,商天君你很忙吧?”他正色道,“叫你學弟,差點忘了你的身份。你這麼忙,竟然還有時間來開導我嗎?”/br“我要是連身邊的人都照顧不好,怎麼照顧其他人啊。我們是同學嘛。”/br“那我直說好了。那砂糖的事”他想了想,還是問了,“她會不會死?”/br“如果我說會呢?”/br“我想通了。”他看著商洛,“我既不能隻為自己活,也不能隻為彆人活。無論是放下還是尋死覓活,都不合適。我得坦然麵對這件事——我想著,還有些問題要問她。如果她免不了要國法加身,我能不能.能不能見見她?”/br“可以嗎?”商洛在信道裡問了阿波羅尼婭。/br【從流程上來說沒問題。斷頭飯,照規矩是家裡人來送,那時候可以見麵。】/br商洛對他點了點頭:“從流程上來說是可以的。當然前提是她自己願意。”/br說著,商洛拿出了手機:“上次臨走的時候忘了。你加下我的聯係方式,有什麼進展我會通知你。畢竟你是當事人,你有知情權。”/br兩人互相加了聯係方式,商洛在校門口目送他進了校門,這才自己拉開車門上了車。/br“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啊。”/br維多利亞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旁邊。/br“嗯?你醒了?”坐穩的商洛朝旁邊看了一眼,維多利亞好像早就醒了,她正靠著沙發的靠背,看著窗外的風景。/br“很早之前就醒了。其實在你停車之前,我就醒了。醒來時候,你就坐在我旁邊,你的腿挨著我的頭。我很高興你沒有躲開,依舊坐在我旁邊。以及我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你就下車了。之後看你有事,就沒打擾你。你和他的對話我都聽見了。”/br“之前的事.我會忘記的。”/br“不用了。”維多利亞看了過來——剛剛醒來的她,恢複了第一次見麵時的樣子。就像早晨八點鐘的藍天一樣,清澈,還帶著些冷冽的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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