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舒從小在洲縣長大,是土生土長的洲縣人。
印象中的洲縣滿大街的燒雞鋪,奶奶還在世的時候經常買給她吃。
新鮮出爐還冒著熱氣的燒雞是最好吃的,軟爛脫骨還多汁。
薑雲舒不敢肯定的一點是現在的洲縣是不是她記憶裡的洲縣,如果可以的話,薑雲舒想將撫養她長大的爺奶找到。
爺奶年輕的時候,住的都是茅草屋,吃了很多的苦頭,奶奶身上的老毛病就是這個時候留下的。
下午五點左右,伴隨著一陣陣的火車鳴笛聲,等了將近一天的趙峰路總算將人全部接到了。
十五個人,一個不差。
除了早就到地方的薑雲舒看起來精神稍微飽滿一點,其他人蔫蔫的像那霜打的茄子,坐在大卡車裡,一句話都不說,就在薑雲舒屁股都快要坐麻的時候,車子突然停住了。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
薑雲舒她們一夥知青就在安市最大的招待所住下了,等著明天的安排。
薑雲舒和京市來的兩位女知青住一個屋,一杯水的功夫,三人的關係就熱絡起來。
臉圓圓看上去很有福氣的叫楊成玉,另一個留著精乾短發,辦事利索的女生叫李根芳。
“薑知青,你家裡人怎麼舍得讓你一個人過來這邊的?他們能放心麼?”
楊成玉在京市的時候見過不少長的漂亮的女人,但長的這麼漂亮的她還是頭一次見到,看著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還冒著熱氣的薑雲舒,她沒出息的紅了臉。
薑雲舒渾身一僵,隨後淡漠的說道:“他們死了。”
在她心裡,薑家那群混賬玩意和死了沒啥區彆。
薑雲舒轉念想到空間的那幾縷頭發,是來之前她和薑家人打架,從他們頭上拽的,等將來醫學技術進步了,她要做一個親子鑒定。
若她真不是薑家人,那將來薑家也彆想妄圖拿道德綁架她。
楊成玉傻眼了,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隨口一問,竟然戳中了薑知青的傷心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拚命道歉。
李根芳也在一旁幫著楊成玉說話。
看著快要急哭的楊成玉,薑雲舒趕忙說道:“事情都過去了,我們要向前看,若是他們還活著,肯定不想看到我天天難過。”
李根芳說道:“薑知青,你能這樣想就好,希望我們能分到一個地方,這樣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但願吧。”
在火車上的這兩天,薑雲舒沒怎麼休息好,腰酸背疼的她頭發還沒擦乾,就躺在床上睡著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七點被人喊醒。
薑雲舒手忙腳亂的將東西收拾好,就扛著行李下樓。
集合的時候,薑雲舒打哈欠打的停不下來。
她太困了,昨天滿打滿算也才睡了不到八個小時,這對於怎麼睡都睡不夠的薑雲舒來說,無異於滿清的十大酷刑之首。
一想到這種生活,將來還要持續好幾年,薑雲舒想把薑家四口生吞活剝的心都有了。
今天帶隊的還是趙峰路,在確認好全部知青都在場後,將他們一行人帶到了知青辦。
安市下邊兩個縣的人早早的就在知青辦等著了。
薑雲舒很幸運,被分在了洲縣,一起的還有李根芳和楊成玉在內的其他七位知青。
在知青辦簡單的吃了一個免費的早餐後,以薑雲舒為首的知青們坐上了去往洲縣的手扶拖拉機。
拖拉機身後掛著一個鐵皮車鬥,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破爛的好像隨時要散架,薑雲舒她們幾個以及她們那大包小包的行李勉強能擠下。
隔壁黃縣前來接應知青的是一輛解放牌的大卡車,坐上去二三十個人都不帶擠的。
都是下鄉知青,這麼一對比,坐在手扶拖拉機車鬥裡的知青們就有些崩潰。
還沒到地方就這麼慘,等到了那鄉下豈不是更慘。
他們後悔了,可後悔也沒用。
從注銷戶口的那一刻,他們就沒了回城的希望。
從小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哪裡受過這種苦,萬新宇一上車就嫌棄的不行,屁股還沒坐熱,就從車上跳下來,身後好像有什麼臟東西在追著他跑似的。
開拖拉機的張國強吼道:“快去車上坐好,馬上就要走了。”
萬新宇苦哈哈的說道:“師傅,咱沒敞篷車麼?”
張國強撇撇嘴,不以為意的說道:“敞篷車那玩意多貴了,縣裡窮的都拉饑荒了,哪有閒錢買那玩意,就這拖拉機,還是接你們才舍得開的。”
此話一出,車上的幾個知青心涼到家了。
萬新宇當場想找個歪脖子樹吊死。
隻有薑雲舒一臉的平靜,誰也猜不出此刻她心裡都在想些啥。
很顯然,張國強沒耐心了,看著遲遲不上車的萬新宇,他說道:“你走不走,再不上車我們就走了。”
萬新宇磨蹭了幾秒,開口說道:“師傅,我能和你坐在一起麼?”
車鬥裡的那股臭味熏的他眼睛都是疼的。
“城裡來的就是麻煩,快上車,我還要趕著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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