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是你兒子,你不用跟我這麼見外,有事你儘管吩咐我。”
“嗯。”顧爺爺嘴角的胡須都要翹起來了,自家這臭小子算是沒白養,知道心疼老子。
比胡同裡老梁頭家的孩子強太多了,老梁頭婆娘死的早,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好不容易將兒子拉扯長大,又給他娶了媳婦,媳婦也爭氣,嫁過來的沒幾年,就生了四個孩子。
按道理來講,老梁頭也算是苦儘甘來,守得雲開見月明,可偏不是,年紀大不中用的老梁頭遭兒子一家嫌棄,後來中風癱瘓在床,沒人管沒人問,後背生瘡長蛆,活生生的餓死在床上。
當時他們幾個老家夥聽到老梁頭去世的消息,心裡彆提多難受了,又唯恐自己老年癱瘓在床不能動,落下個和老梁頭一樣的下場。
顧父將手裡的尿壺倒了,又將尿壺清洗乾淨給顧爺爺送來,剛離開沒兩分鐘的他又回來了,手上還拎著顧爺爺最愛的豬頭肉。
鼻子像狗一樣靈敏的顧爺爺聞到這香味,就像是貓見了老鼠一樣,整個人又支棱了起來。
“城西的那家店?”
“你最愛吃的那家,來之前,我特意拐去買的,就知道你好這一口。”
顧父將豬頭肉夾到餅子裡,然後遞給顧顧爺爺,顧爺爺接過來咬了一口餅。
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味道,隻不過少了白酒。
顧父一眼看穿顧爺爺心裡想的啥,他出聲阻止道:“喝酒,你想都不要想,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被戳中心事的顧爺爺,老臉一紅的說道:“臭小子,我也沒說我要喝酒,你少在那冤枉我。”
顧父也不生氣:“沒有最好了,你趕緊吃,吃完我給你打盆水擦擦身,現在天熱你沒辦法洗澡,忍著點。”
“一天到晚,囉哩囉嗦的,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不過,對於兒子的孝心,顧爺爺非常受用。
傷筋動骨一百天,林老太腿上被打了石膏不能動彈,坐在簡易輪椅上的她,勾著頭看著床上熟睡的六個崽子們。
那小模樣,可愛極了。
隻是一想到自己腿受傷了,幫不上忙不說,還要給家裡人添麻煩,林老太愧疚的眼圈都紅了。
沈雲舒蹲下身子,握住老人家的手,親昵的說道:
“姥姥,這六個崽子太皮了,等他們長大,還不得將家裡鬨翻天,你可要快快好起來,幫我好好管教這幾個崽子,免得他們不知天高地厚,一天到晚的淨給我惹麻煩。”
林老太看出外甥女在寬慰自己,眼淚啪噠啪噠的往下掉:“聽舒舒的。”
“聽我的,你可不能哭了,要是被姥爺看到你哭了,怕是要以為我欺負你了。”
說罷,沈雲舒從兜裡掏出手帕,幫忙將她臉上的眼淚擦乾淨。
顧奶奶和顧母也在一旁哄著她。
林老太這才止住了哭聲。
過了一會兒,嬰兒床上的六個崽子都醒了過來,眾人幫忙換尿布換尿墊,沈雲舒挨個喂孩子。
吃飽喝足的小老大被林老太抱在懷裡,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的眨啊眨,瞬間就眨到了林老太的心裡。
林老太恨不得將自己的一切捧到他麵前。
隔輩親,大概說的就是這吧。
這麼多人住在一起,有個最讓人疼頭疼的問題,那就是家裡的口糧消耗的太快,顧九宴前兩天背家來的口糧已經消耗掉一半。
這事,還是沈雲舒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偷聽到的。
掌管廚房大權的萬新宇之所以瞞著沈雲舒,是因為沈雲舒還在月子期間,他不想沈雲舒為這事憂愁,思考再三才將口糧的問題告訴給了顧九宴。
口糧,沈雲舒空間多得是,光是糧食加起來都有上萬噸,但要怎麼拿出來,還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尤其是現在,她還在月子期間,被家人嚴加管控的她連家門都出去不了。
顧九宴最見不得她為這事發愁,出聲開解道:“媳婦,這事交給我,你不用擔心。”
顧九宴解決事情的速度很麻利,當晚背著沈雲舒召開了一場家庭會議,將家裡人的糧本都收集在了一起。
如今有糧本在手,口糧的問題迎刃而解。
顧九宴回到屋裡,炫耀的將手中的東西拿給沈雲舒看:“媳婦,你看這是什麼?”
“糧本,你這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把他們手上的糧本都收了回來,以後憑糧本去買糧食,也省得往黑市跑,這樣也能安全點。”
急過頭的沈雲舒儼然忽略了這一點,如今經顧九宴的提醒,困擾她心中的難題瞬間沒有了。
城鎮戶口的每戶人家,手裡都有一個糧本,紅皮冊子手掌大小,上邊通常印有“城鎮居民糧油供應證”幾個大字。
糧本是計劃經濟年代,為了保護非農業的人口能夠得到糧食供給而設置的,每人每月都有一定的額度,憑著手裡的糧本可以到指定的糧店去購買食用油和糧食。
在這荒年,糧本就相當於人們的命根子,有了它,至少不會被餓死,這也是鄉下人卯足了勁削破了腦袋也要往城裡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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