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真有什麼好歹，也可以沿著漢水向北撤回襄陽，到時候吳軍就算想用水師追擊，也得逆流而上，沒準還不如魏軍兩條腿跑得快。
至於吳軍想不開棄船上岸該怎麼辦——還有這好事兒呢？
於是這三千人就這麼順流而下。
然後在漢水看到一艘奇怪的船。
———漢水，長沙號———
“船長，前方發現魏軍水師！”
已經榮升大副的甘泗朝著謝雄喊道。
由於原來的大副龔起已經分配去“武陵號”當船長，所以甘泗覺得再努努力，沒準自己也能當個船長——目前漢軍水師的擴張速度已經相對放緩，就算沒讀過什麼書，甘泗也清楚如果不努把力，可能再多過兩年就沒機會火線提拔，隻能論資排輩了。
所以他現在乾活非常積極。
這次水師要選一艘船逆流而上繞去上庸，保障漢水通暢，甘泗覺得雖然路途遙遠，但是大漢拿下上庸，重新保障漢水通暢後定然會有進一步行動——至於是打襄陽還是打江陵他是不懂的，但是直覺告訴他遲早要打，於是他跑去跟謝雄廢了許多口舌，後者也覺得去上庸那邊可能會有更多的作戰機會，便找廖化自薦。廖化沒做多想，便讓他帶隊北上。
而謝雄也接過望遠鏡看了看：“嗯，是魏軍，不過看起來好像是運兵船，他們要乾什麼？”
“船長，打不打？”
“先彆打。”謝雄搖搖頭，“不是說長安打完了之後魏軍向我軍乞和了麼？還送了家眷過去，我們不能擅開邊釁，否則對上有損陛下和丞相的信用，沒準還會禍害同袍們的家眷，不打。”
換成兩年前，謝雄要是看到魏軍肯定會想著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走，像如今這種能打卻不打的情況他是無法想象的。
不過無論是甘泗還是船上的其他將士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由於現在的大漢水軍無論巡邏還是作戰都告彆了以往那種人力劃槳、跳幫作戰的方式，而是使用蒸汽機和火炮，這種“用錢砸敵人”的作戰方法很快扭轉了大漢水軍的作戰思路，已經開始有船長喊出“不能打賠本仗”的口號。
所以大漢水師現在訓練最多的科目是用船撞擊敵人船隻。
而且因為在長江中往複巡航，與魏軍和吳軍經常會碰麵，所以漢軍對開戰本身也非常慎重，這種對小規模遭遇戰的克製是其他軍種中不多見的。
但是架不住魏軍想打。
夏侯楙站在船頭，正看到下遊的漢軍戰船，
江風吹得有些冷，但是夏侯楙此刻內心卻非常激動——他本來就想先揍一頓漢軍，為了爭取逯式的支持才決定先去打吳軍的，如今在這裡碰到漢軍水師孤零零一艘船，正是上天垂憐他。
“逯太守，你看那船！“夏侯楙的聲音因興奮而微微發顫，“漢軍竟敢派一艘船就深入漢水，這豈不是視我軍如無物？正該教訓他們一下！“
逯式也張望了一下，確定對麵隻有一艘船，就是那艘船造型確實古怪——沒有船槳和風帆，反倒是冒出黑煙，宛若某處著火了一樣，這樣的船是如何逆流而上的呢？
“怕是有些蹊蹺...“逯式撚著胡須，“漢軍怎麼會隻派出一艘船來此地，會不會是斥候，又或者是誘餌？“
夏侯楙大笑起來：“逯太守多慮了！區區一艘船，能有什麼埋伏？這漢江上一望無際，又怎麼藏的下伏兵？若是吳軍也就罷了，一艘漢軍的戰船，也要懼怕麼？”
他猛地拔出佩劍，劍尖直指漢船，“傳令全軍，拿下那艘賊人的戰船，正好為我軍當民夫！”
逯式急忙按住夏侯楙的手腕：“安西將軍且慢！我們原計劃是攻打競陵縣，若在此耽擱，鬨出動靜來，讓吳軍知曉了，可就容易出變故了——”
夏侯楙甩開逯式的手，故作失望道：“這麼一艘漢軍小船都要耽擱，那我們也不要去競陵縣了，不如就此返回吧！畢竟那邊的城牆更高，我也不曾想到逯太守的手下連艘小船都怕！”
逯式看著夏侯楙用力過猛的表演，最後覺得對方說的不錯，漢軍這艘船看起來雖然古怪，不過人少勢單，以魏軍三十餘艘船圍攻一艘應該十拿九穩，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好吧。“逯式終於還是點點頭，“但需速戰速決，不可戀戰。若漢軍有埋伏，將軍需隨我立刻撤退。“
夏侯楙不耐煩地揮手：“可！”
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在江麵上回蕩，魏軍船隊開始變陣。雖然一部分是漁船改的，不過也是有一些艨艟和鬥艦的。
當然因為平時主要承擔運輸隊工作，所以大部分人對水戰沒什麼心理準備，槳手們手忙腳亂地劃著槳，還出現了船與船的碰撞，引來一陣陣咒罵聲。
“這幫廢物！“夏侯楙氣得跺腳，“平日訓練都練到狗肚子裡去了！“
逯式卻盯著那艘漢船，眉頭越皺越緊。按理說，聽到進攻號角，對方應該立刻做出反應——要麼逃跑，要麼備戰。可那艘漢船卻依舊保持著原來的航速和方向，不緊不慢地駛向魏軍，仿佛根本沒把魏軍放在眼裡。
這種反常讓逯式產生了不好的預感：“安西將軍，情況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夏侯楙正興奮地準備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場水仗，“你看那船上才幾個人？我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們！”
此時，兩軍距離已不足百丈。逯式終於看清了漢船的情況——那船上士兵確實不多，但是船體卻不像是木質的。
會是漢軍弄了什麼新機關麼？
——漢水，長沙號——
“船長，魏軍呈戰鬥隊形！他們朝我們衝過來了！“甘泗的聲音因緊張和興奮而尖利。
謝雄也放下望遠鏡，歎了口氣：“果然還是來了。“他轉向舵手，“左滿舵，把右舷對準他們。“
頓了頓，他又加了句：
“讓他們放第一箭。注意尋找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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