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十六盞油燈點亮每一個角落。
一邊是書案,撩撩草稿層層疊疊,一邊是茶桌,側有蒲團靠小窗。
而許輕舟,就盤膝坐在茶桌前,正在取水烹茶。
一身寬大的儒生服,儘顯隨和,帶著絲絲慵懶,可是少年的模樣卻又神采奕奕。
全是書生氣,不失少年意。
和眼前白發蒼蒼,麵目疲倦的魏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完美的詮釋了兩種狀態。
書生少年,春風得意。
蒼蒼老者,苦雨淒風。
魏國公並未落座,而是在小小的屋子中,打量了起來,視線有意無意看向那桌案上。
往前了幾步,
凝視那有些潦草淩亂的字跡,神色微微變化,是好奇,也有駭然。
“立法案,君王論,農業論,治世之道”
“民可載舟,亦可覆舟,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乃萬萬人之天下……”
“天子當與天下人共天下……”
他小聲默念,眼中新奇更甚,詢問道:
“先生,這些老夫能看一看嗎?”
許輕舟衝茶第一泡,神識始終審視著魏公。
聽聞對方這般說,一切卻又好似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溫和笑道:
“魏公若不介意許某字跡潦草,儘可看便是。”
得到許輕舟首肯,小老頭子連忙回應。
“不敢,不敢,那老朽就不客氣了。”
隨後抖了抖黑色繡袍,取過最上麵的宣紙,認真研讀了起來。
神色多變,氣息多急。
“聖人之道,去智去巧。智巧不去,難以為常”
“安危在是非,不在強弱,存亡在虛實,不在眾寡”
“功雖疏必賞,過雖近必誅物儘其用,人儘其才”
魏國公漸漸入神,時而蹙眉,時而嘖舌,時而倒吸冷風,時而舒緩眉梢。
有惑從心起之態,亦有豁然開朗之容
他看完一張,便又取過另一張,如同新生的嬰兒,看這片世界,映入眼中,皆是新奇。
到最後,他竟是不知不覺間坐到了桌前,伴著火燭,唯餘翻書之聲。
“妙,奇。”
“竟是還可這般。”
“天下當真有這樣的作物,一年可種三季”
“用人之道,術學之道”
他不時感慨,驚聲而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