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微微顫抖。
指著地麵被丟棄的香囊,“看看你這所謂的心意,告訴你,本王根本就不在乎。”
“拿著你的醜東西,立馬給我滾出王府!”
宋菀寧彎下腰身。
從腳邊撿起那個香囊,針腳粗糙,卻是她第一次動了女兒心思,熬了許久,紮破十個手指做出來的。
她於皇宮初識顧玄景,彼時他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但在幾位皇子裡異常出眾。
五官俊逸,身姿頎長,會對犯錯的小丫頭開恩,會為武將說好話,會救濟乞丐。
於是她便認為,他是上京最好的兒郎,苦求著父親到禦書房求旨賜婚。
她在馬背上長大,不懂上京兒女的彎彎繞繞,亦不曾親口問過他願不願意。
可若是他不願意,為何又不說出來呢,難道隻為她父兄的兵力與外祖父家的財力嗎。
她見識過他的落魄,見到他如何去拉攏一個朝臣,明明是皇子,卻仍要低聲下氣。
她陪他苦儘甘來,得到的竟是如此悲慘的結局。
顧玄景一臉怒氣地瞪著她。
呼吸沉重急促,胸膛微微起伏,演的跟真的似的。
周圍的下人急慌地拿來毛毯毛帕,端上熱水替柳月兮暖暖身子。
宋菀寧心裡有些難受,眼眶起了一絲濕意,倒不是為了顧玄景。
隻是遺憾,自己第一次的心動,竟然給了這樣的人,被這樣糟踐。
在上京,女子被休妻,是拿不走嫁妝的。
宋菀寧隨意地將香囊扔進蓮塘,轉身看向顧玄景。
神情淡定,“王爺要休妻,總得有個理由才是。”
“這七出,我可是犯哪一條?”
顧玄景義正言辭。
“你百般阻撓我娶兮兒進門,便已經是犯了妒忌,如今還推她下水,更是罪加一等。”
“板上釘釘的事,你還想狡辯!”
身後的柳月兮臉色蒼白,咳嗽幾番,輕柔道:“王爺,你可千萬彆生姐姐的氣。”
“是我,是我不小心掉進蓮塘的……”
“大家不要誤會姐姐了。”柳月兮略微停頓,又掏出繡帕掩住唇角咳嗽,“王爺若是要怪,便怪我吧。”
柳月兮掩麵低訴,一臉委屈巴巴樣子。
顧玄景心疼得不行,彎下腰身擁著柳月兮輕柔安慰,“兮兒,你不必替她說好話。”
“此等心如蛇蠍,善妒的女子,我景王府定是不能容忍。”
“便是鬨到父皇跟宋將軍麵前,我也是站得住腳的。”
“兮兒,我知你善良,但是本王一定會給你討個公道的。”
柳月兮點點頭,然後靠在顧玄景懷裡,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一眼宋菀寧。
雙眸一挑,等著她羞憤發怒,崩潰大哭地鬨起大小姐脾氣來。
然而,什麼動靜都沒有。
宋菀寧身姿定定,看著眼前兩人拙劣的表演。
她不僅沒鬨,甚至忍不住側首輕笑一聲,想拍手叫好。
原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忍不住笑出聲。
宋菀寧收起笑意。
“誰說我要阻攔了?”
“我今日本就是來告訴王爺,同意柳姑娘進門的事。”
說完對著管家沉聲吩咐,“去取禮單,通知兩支儀仗隊,本王妃要親自去清遠伯府下聘!”
話一出口。
四下一片靜謐。
眾人都忘了落水的事。
柳月兮看了顧玄景一眼,又瞥向宋菀寧,不明白她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本來就同意?
那她方才的落水,咽進去的那些腥臭泥水算什麼,算笑話嗎?
管家垂首立在一旁,眼神小心翼翼地瞥向顧玄景。
雖然平日裡府中的大小事,都是宋菀寧操辦。
但此事,過於重大,還是得等候王爺的指示。
顧玄景垂下眸子,略一思忖。
反正這也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至於是不是宋菀寧親自下聘都無所謂,有就更好了。
顧玄景生怕宋菀寧一會兒反悔,對著管家吩咐,“還不快照王妃說得去做!”
說完,又不太確定看向宋菀寧。
提醒道:“宋菀寧,本王娶的可是平妃,你明白嗎?”
宋菀寧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