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你有什麼證據說我虐待他，我又沒打他，家裡糧食不夠，吃得少點就叫虐待嗎？現在誰家糧食是敞開了吃的？”王老婆子大聲的狡辯。
“你不用叫那麼大聲，不是誰聲音大就誰有理，鐵蛋子每年240斤口糧，每月8塊錢，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你們自己看看，孩子都成什麼樣了？身上沒有二兩肉，除了一身皮就是骨頭，你們前進大隊那麼多孩子，哪家的孩子像他這樣？你們不就是欺負劉家已經沒人了嗎？”
“劉家是沒人了，但是大青山還有人，青山大隊所有的村民都是鐵蛋的親人，我們一家留一口飯，都要把這孩子養活大。”
“你們虐待烈士遺孤，今天不給個說法和章程，那我們就隻好去公社說理去，我不相信公社乾部也跟你們一樣的眼瞎。”李奶奶擺事實講道理，也不跟她們大小聲，直接把他們的狡辯堵在了嘴裡。
“對，孩子我們要接走，當初的150塊的撫恤金你們得還回來，還有這三年的每月8塊補貼你們得還回來，總共是438塊，少一分都不行。至於糧食，一年240斤，每年我都是讓社員送過來了的，哪怕鐵蛋沒吃到什麼，我也就不跟你們計較了。”李爺爺把賬給他們算得清清楚楚。
李爺爺話剛說完，王為民還沒來得及開口呢，王婆子又開始嚎上了：“沒錢，我家沒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們殺了我老婆子吧。天殺的啊，土匪，強盜啊，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到頭來還要我給那麼多錢，你們都是黑心肝啊。”
“王為民，我說的你能不能辦到？要是做不到，那我們就去公社掰扯清楚。”李爺爺沒理會王老婆子的叫囂，直接把炮火對準了大隊長，隻要他還想當這個官，他不能置身事外。
這時一個男人凶神惡煞的抓著一個瘦弱的女人闖了進來，他一腳把女人踹倒在地，嘴裡還罵罵咧咧：“臭婆娘，自己去把你家的喪門星給帶回家去，再鬨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李依依仔細的看了看地上的女人，她對她還有印象，這人是劉鐵蛋的姑姑，劉小草，看她這樣子，在這個家裡估計日子也過得艱難。
“姑姑……姑姑你快起來，你疼不疼？”劉鐵蛋跑到劉小草麵前，伸手想扶起她，但是他人小，力氣小，實在扶不起受傷了的劉小草。
劉小草看著娘家侄兒這瘦弱的身子，想著家裡同樣皮包骨的兩個女兒，她不禁悲從中來，抱著劉鐵蛋放聲大哭，“鐵蛋，我苦命的侄子啊，都怪你爹娘狠心啊，丟下你走了，也怪姑姑沒用，護不住你，日子這麼苦，我們乾脆直接去找你爺奶和爹爹團聚吧。”
“離開了這裡，就再也不用受苦了。”劉小草哭得是撕心裂肺。
“媽…媽你彆離開我們，你不要我跟二妮了嗎？媽，你帶我們一起走吧……”人群中兩個同樣皮包骨的女孩衝進來跪在兩人身邊，同樣的哭聲震天。
“造孽啊，這王家老婆子真是太惡毒了…”
“是啊，這大妮和二妮有投身在這樣的人家也是遭罪……”
人群中很多人都開始竊竊私語，都看不慣老王家這重男輕女的做法，他們雖然也更喜歡男孩，但是也沒有像他們一樣，這麼把女孩當牲口使喚的。
“你們這些賠錢貨，都跑過來乾嘛？家裡活乾完了嗎？就知道哭哭哭，老子打死你們……”王老婆子凶神惡煞的衝過來，揚起手就要打人。
“夠了，二弟還不來把你媳婦拉開，還嫌不夠亂嗎？”王為民額頭突突的跳著，他想立馬解決了眼前的這一出鬨劇，今天真是丟臉丟大發了，讓人直接打上門來。
“好了，彆哭了，都安靜點，聽我說，二弟你回家把錢給他們送來，讓他們把人接回去，這件事也就到此結束，不要再多生事端。”王為民神情嚴肅的對王守業交代著。
王守業……陰沉著臉想了半天才對王婆子嗬斥道：“臭婆娘，沒聽見大哥說的話嗎？還不快點回家拿錢，還等著老子請你呢？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當家的……我們家哪裡有那麼多錢啊……”王婆子張嘴又要嚎，王守業直接給了他一個大逼兜，怒聲吼道：“還不快去，信不信老子把你送回娘家去。”
王婆子挨了巴掌，屁都不敢放一個，直接跌跌撞撞的跑了。
而地上哭成一團的四人也被李奶奶幾人給扶了起來，李依依看著四個如出一轍的火柴人，她真是一言難儘，真不知道她們這日子是怎麼過的，要是有人敢這麼虐待自己，她早就反抗了，實在不行就直接跟他們同歸於儘，都比這樣豬狗不如的活著好，這他媽純粹是來人間渡劫的吧，不然咋會把日子過成了苦黃連啊。
李依依看著劉小草，輕聲的對她說道：“小草姨，人這輩子，隻有自己才能是自己的救贖，要是自己立不起來，那不管彆人怎麼幫你，你都無法爬出深淵，不僅你無法爬出來，你還會因為自己的懦弱讓自己愛的人，同樣的跟你一起跌入深淵，比如鐵蛋……”
“我們這次來了這麼多人，都是你的娘家人，如果你真的連死都不怕，那你還要繼續待在這個狼窩裡嗎？”
劉小草呆呆的望著李依依，連哭泣都忘了，是啊，她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是她還有兩個女兒呢，還有侄子呢，她護不住女兒，也護不住侄子，她這輩子都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悲劇，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對了就是從大哥死後，大哥死了，她就再也沒有娘家人了，侄子也沒了爹，她們都沒了給她們撐腰的人，在王家她就一再的退讓，直到現在退無可退的局麵，她是個失敗的母親，她沒有為孩子撐起一片天，隻會讓她們忍，但是這樣的日子真的好難過啊，她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也許她真的該做些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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