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時,伍文軒的哥哥伍文成便來到縣衙。
原來,藥圃的人被官府連夜帶走的消息已經在才溪鄉傳開,伍文成怕他們家出事,斷了每月收的那份藥錢,安頓好娘子後,匆匆趕往城中打聽消息,路上恰好碰到去尋他的衙差。
畢竟是曾在縣衙打過官司的,衙差也一下認出伍文成,從半路將他帶來。
“草民並未見院門外放有蜈蚣簍子。”
伍文成也當堂否認,“若張二郎真將那簍子放在院門處,或許是被誰拿了去?”
“挨天殺的!是誰把那蜈蚣拿去啊?可是害死了我家!”宋平娘子頓時一腔悲憤。
“街坊們都知草民家的情形,想是不會偷拿給娘子用的藥材。”伍文成想了想又道。
“我當真把蜈蚣放在你家門口!”張煥紅著眼,“你們究竟要如何相信?取走我的性命嗎?若能得你們一個‘信’字,那取走便是!”
“難道是我冤枉你不成?”伍文成不由怒斥,“你們這家竟如此歹毒?燒壞我家娘子,不知做什麼又害死了鄧知縣,被官府查到還想推到我們伍家身上?鄧知縣於我伍家也是有恩,我們豈會害他?!”
“我沒有說謊,沒有害人,也沒想冤枉人!我說的都是真的!”
張煥恨不得起身,一頭撞死在堂中,以血明心。
身子剛一動,便被衙役手中棍棒按下。
薑落落靜靜地看著堂中眾人。
瘦弱的少年看起來那麼不堪一擊,卻又鼓足了血氣。
伍文軒雖也身形偏瘦,但以秀才身份不必下跪,直立於堂中不失文人氣度,昨日見到時,那種似乎受學業重壓而生的一臉愁苦之色也看著淡了不少。
其兄農夫裝扮的伍文成非疑犯之身,隻是前來作證,也免了下跪。想是常年吃苦受累,又家遭變故,與伍文軒相似的身形看著更為乾瘦,筋疲力儘,隨時都會散架似的,原本隻比弟弟年長幾歲,卻看著老了許多。
“請大人明查!”宋平夫婦砰砰地叩首高呼。
胡知州看眼尋死覓活的張煥,“蜈蚣是張煥采購,艾草遍地都是,丁香花也是出自你家藥圃,爾等還有何辯解?若從實招來,尚得坦白從寬!”
“大人!我們都不知用這蜈蚣艾草丁香如何行凶啊!”宋平叫屈,“那丁香分明是被醉心樓買去,我家藥圃並未留下幾朵,之前羅捕頭已經查問過。”
“那丁香實則是鄧知縣托人購買,最後卻用在他的命案當中,若爾等因不服判罰,心生報複,想要謀害知縣鄧毅,豈能不暗中留意其行蹤?”
胡知州一拍驚堂木。
昨晚聽了羅星河的稟報,又推測說案犯可能是與伍文軒熟悉之人。
而眼下已切實掌握到購買蜈蚣的證據,以及最可能生有的作案動機去判斷,長得瘦矮,瞧著又比伍文軒稍胖些的張煥實為最可疑!
至於駝背,那可是最易偽裝。
有哪個凶犯會輕易認罪?那些在堂中各種嘴硬狡辯委屈喊冤的樣子他可見得多!
“不!沒有!我絕無報複之心!”張煥掙紮著否認,換來一記棍棒。
“大人明鑒哪!”麵色慘白的宋平夫婦雙雙再次叩首。
胡知州肅目微沉,抬手伸向案桌上的簽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