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數年前,盛詠去衡州遊玩,正趕上下雨,在一間舊廟中躲避。不巧另外一個也在廟中躲雨的人突然犯病,盛詠見此人病症與他父親相似,又從其口中得知確有胃寒舊疾,便提供了個偏方。此人後來在廟中養了數日,得寄宿在廟宇讀書的鄧毅照顧,也是在那時,盛詠與鄧毅結識。之後盛詠便也在廟宇借住,由鄧毅陪同領略衡州美景,但沒多久便離開。
據盛詠說,是他覺得鄧毅品性不好,雖讀萬卷書,頗有才學,但相處多了,便發現鄧毅有種邪門心思,不僅愛貪便宜,還好女色,遊玩路上,常為美女駐足。曾偶然聽其私下詠歎,待功成名就之日,佳釀在手,美人在懷,儘情彌補今日所受之苦。
後來直到鄧毅高中進士,來上杭赴任,二人都沒再有什麼交集。四月初,盛詠說他突然收到鄧毅的一封信,詢問治療胃症的偏方。
看在是為尋醫治病,盛詠沒做搪塞,痛快寫了回信。鄧毅的那封信已被他燒掉。
……
“鄧知縣真是虛偽之人?”
薑落落聽了這話,眉頭輕皺。
如今上杭城到處流傳鄧知縣惡名,盛詠的話再傳開,無疑火中添油。
“醉心樓那邊明擺著人證,嚴老夫人也親口證實鄧知縣去過他家,留意孫教諭夫人的病情,又托花娘暗中買丁香,這都能相互印證。”羅星河搖搖頭,“還真不好說了。”
“難道每個逢八,鄧知縣都是去找嚴老夫人,陪嚴老夫人誦經禮佛?這日子也定的如此死板?”
“有人的行事性情就是這般刻意,天生怪癖吧。至於四月十五那天例外,去醉心樓取丁香花也騎了馬,想是原本準備將花直接給嚴家送去,但是半途被伍文軒耽擱?至於說他為何不直接將藥方給了嚴家,讓他們自己去配藥,大概是認為拿著現成的丁香過去更有誠意?”
“這都是猜測罷了,我就是覺得此事說不清的古怪。”薑落落把頂針仔細收起,“雖說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不多,可後來我偶然聽到伯母思念兒女,傷悲落淚,說起有人嘲笑盈盈姐不好,才會在出嫁前遭了禍事。可舅舅你覺得我盈盈姐是不檢點的女子?”
在薑落落的印象中,那位比她大了十二歲的女子溫婉美麗,知書達禮,求親的人家踏破了伯父家的門。
就這樣一位倍受誇讚的女子,在龍王廟意外喪命,留下了不少閒言碎語。
“不是。”羅星河果斷否認,“盈盈若是不好,整個上杭,乃至汀州就都沒個好的。”
雖說比他還要年長四歲的薑盈盈總嫌棄他輩分高,對他時常擺出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可這又不一樣。”羅星河話音又一轉,“對盈盈潑臟水那是空口無憑,鄧知縣的事都有清楚的眉目。”
“清楚的眉目?盛詠說鄧知縣好女色,可醉心樓的吟鶯除了琴好,已有二十七八,且非上等之姿。我雖未見過孫教諭的夫人,也知她年歲該三十左右。二人都不屬年輕貌美。難道這也是鄧知縣天生怪癖?”
“這……有點難說。”羅星河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舅舅,若有時間,你去趟建陽吧。”
“去找盛詠?”
薑落落點點頭,“還是找他問個明白的好。”
“好吧。不過這陣子怕是沒時間。原本胡知州又提要把我調去州府的事,張主簿說,如今上杭縣衙缺人,胡知州方答應他暫且把我留下,等新任知縣來了再說。”羅星河舒展了一下雙臂,“不知來的又是怎樣一個知縣?”
不論誰來做上杭知縣,這圩田之策大概是不會再提了。
……
汀江畔。
杜言秋與阿赫迎風而立,望著腳下流淌不息的江水。
“公子,此案已結,我們該走了吧?這返程的日子已經誤了不少。”阿赫有些急切的催促。
杜言秋那深邃的目光好似沉入江底。
“阿赫,你先回去幫我捎封信,我一時半刻是回不去的。”
“公子,你還要拖延?後果可是很嚴重!”
“我在信中會有解釋,既然我來到上杭,這邊的事得弄明白。”
“可你之前告假,並未說是來上杭尋鄧知縣,算不算欺上瞞下?”
“事已至此,我隻能儘最大的誠意去做。結果如何,以後再說。”
杜言秋反手抬起肩背的鬥笠戴在頭上,“我得去趟建陽。你捎信之後可先去建陽,若我不在,便在城門處依我留下訊記找我。”
……
這些天,彆說其他人家,就連薑落落的親爹娘都往龍王廟多跑了幾趟。
可薑落落卻病了,在她纏著羅星河帶她又去了趟醉心樓的第二天。
那天,她去醉心樓尋找吟鶯,想試試看能否再發現其他什麼與鄧知縣相關的東西。回到家的當晚,身上就開始發熱,盜汗。
大夫診過脈後說是正逢端午前後,濕熱交加,醞釀的各種邪氣趁薑落落為衙門奔波勞累,沒調養好,趁虛侵入體內。
吃了大夫開的藥後,薑落落還是不見好轉,頭痛、越發的乏力,整個人都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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