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淩冽的目光被雨水拂過,清柔了幾分。
“謝謝。”
直起身的薑落落仰望著那張遮在鬥笠下的臉,沉聲道,“杜言秋,你把話說清楚!”
“按說那夜,以及在縣衙你應該都沒有看清我。”
被戳破身份的杜言秋並無半點異樣。
“是沒看清,但我也知道是你。”薑落落確定。
這身形舉止,這莫名其妙的談吐言語,隻與她正在等著出現的杜言秋相符。
杜言秋坦然自若地將手撐的傘柄塞入薑落落的掌心,“你身上發生過什麼我不清楚,我隻能告訴你,你的情形像是服過蒼辣子……一種在江邊生長的矮小藥草,誤服後會令人身體發熱,再與某些藥共服,更會加重體熱,盜汗,如患風邪之症。”
杜言秋快速說完,見羅明月冒雨追來,便轉身離去。
獨自撐傘的薑落落沒有再追,如棵瘦弱的小樹單薄地杵立在雨中。
“落落,怎麼了?”羅明月急問。
薑落落趕緊幫她撐上傘,“我少算他幾文錢,他不認賬。”
羅明月見杜言秋走得快,又想想女兒的病還未好利落,“不就是幾文錢,咱給墊上就是,犯不著與一個蹭死人便宜的較勁。”
“也怪我算錯,看在他還扶了一把,沒讓我摔倒,就便宜了他。”
薑落落與羅明月返回凶肆。
“娘,您看我的眉心泛青,眼瞳泛黃嗎?”
薑落落回屋取了銅鏡端詳自己。
銅鏡散著微黃的光,能照出整體的模樣,卻看不清細致的顏色。
“怎麼了?我瞧瞧。”
羅明月生怕女兒有什麼事,走過來,雙手捧起女兒的臉,左看右看,“仔細這麼瞧,眼睛倒是看不出,可眉心似乎有點青,平時倒沒留意。是生病的緣故吧?”
薑落落摸摸耳鬢旁的幾顆痘子,“或許吧,倒也沒覺得不適。”
“沒有就好。會看麵相的人常說,若走黴運,臉上都會帶著印記。你這眉心不對,怕是與邪氣侵身有關。以後行事可要多留份心!”羅明月叮囑。
“嗯。”薑落落嘴上應著,放下銅鏡,“娘,有沒有覺得剛才買金紙的那個人有點眼熟?”
薑落落的腦中揮之不去那張遮在鬥笠下的臉。
在他們雨中麵對的那一刻,她越發覺得似乎在很久以前便遇見過。
“那個害你差點摔倒的人?沒有見過。不就是幾文錢嗎?不要胡思亂想了。”
羅明月以為女兒還是放不下那少算的幾文錢,心下亂琢磨。
“哦,沒事。”薑落落不再多說。
杜言秋看起來比她大不了兩三歲,她也實在想不起何時何地見過這般年紀模樣又行跡不同尋常之人。
或許隻是自己突兀萌發的一個感覺而已吧。
……
天黑時,老戈與夥計忙完回來。
等他們休息下,薑落落來找老戈。
“老戈,你年輕時不是采過草藥賣嗎?可聽過一味名叫蒼辣子的藥?”薑落落坐在老戈身邊。
“蒼辣子?這是藥名?”老戈奇怪。
“聽說是長在江邊的一種矮草。可是我也在江邊玩過,不認得有這味藥草。”
老戈搖搖頭,“不曾聽聞,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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