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茶館碰到他們時,我還沒想好該如何開口讓伍文軒去魁星堂。聽到他們的話,我頓時明白,那幾個學子定然也是押注在此,否則怎會那麼巧說給伍文軒聽?”
“看來,想撈偏財的人不少啊!”杜言秋冷哼,“都撈偏財,又談何偏財?”
“是,後來我得知,押注為二,各占一半,贏的人扣掉抽頭,並沒有賺幾文錢,我哪裡還能分的上?可那時,我已借王祈下了注,又與王祈誇下口,怎能反悔?為保證賭贏,與伍文軒離開茶館後,我又特意與他說起那幾個學子的話,勸他說不論是真是假,去拜拜魁星爺總沒有錯,萬一顯靈呢?”
“於是,你就親自陪同伍文軒去了魁星堂。”
這是曹長安之前承認的話。
曹長安的頭垂得更低,埋在雙膝上,“我隻想著,不過就是去趟魁星堂求個簽,費點體力,又傷不了他一毛一發,再說去求魁星爺又不是壞事。我不知伍文軒後來又多次去過魁星堂,更不知求到的那些卦簽竟能夠影響到他的心境?”
曹長安牢牢記得,大堂上聽聞那些卦簽都在指示伍文軒“護主”,也正因此,才讓他更加反對修建圩田,與自己的看法分道揚鑣,也讓自己成了伍文軒為“護主”而對付之人!
他憤恨伍文軒背叛了好友,可他又何嘗不是造成這般結果的罪魁?
“你與伍文軒去魁星堂是何時?他抽到的第一張卦簽又是什麼?”杜言秋問。
低頭埋在膝上的曹長安驀地一抖。
即便是位居大堂之上的官爺,怕是也蓋不住此時坐在矮凳上的杜言秋那冷冽逼人的語氣。
曹長安起身,遠離杜言秋幾步,“是……二月十三,傍晚縣學散學之後。那日抽到的卦簽是‘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我在被燒掉的那些卦簽中見過。”薑落落問,“那卦簽是當場打開,還是照規矩回來之後恭敬查看?”
“是回來之後查看。伍文軒先看完之後又讓我看了眼。”
“路上可遇到什麼人?”
“王祈說,有縣學學子跟著,證實伍文軒去向。不過我沒有見到,想是藏的小心。”
“回來時,沒人靠近你們?包括不曾見過的陌生人。”
曹長安想想,“有的。魁星堂本在一鳴書院後山,我們難免碰到有書院學子擦肩而過,還有書院學子跟隨我們回城,似乎是去北門街閒逛,不過都沒仔細留意。”
“後來伍文軒又去魁星堂,你當真不知?”薑落落又問。
“有兩次是知道的,卻不知他去往多次。”
“那卦簽的內容你可都曾見過?”
曹長安搖搖頭,“隻多見了兩張,似有報答之意。我與伍文軒還說,是要報答他兄嫂辛苦養育之恩?哪知他手中還有更多卦簽,釋義均可歸為一類。我想應是他特意從多張卦簽中分出了這類。”
這也是薑落落在伍家初次見到那些卦簽時的想法。
如同那些左鄰右舍,平時看不到她家的好,但凡有點什麼風聲就開始說她家沾了黴運。
有的人眼中隻留晴天,有的人卻偏偏隻為幾日陰雨傷感不休。
家遭不幸的伍文軒會對某些東西格外在意,也就不足為奇。
所以那日在大堂上,她隻說,不知道伍家兄弟究竟卜了多少次卦,特意留下這幾張卦簽。而並未從背後還有人使壞上去想……直到從於貴口中發現了一樣的卦簽。
“伍文軒去魁星堂想法本非自生,他又受那些卦簽影響步入歧途,你當真以為事實就這麼簡單?”杜言秋反問。
“我……我也不知……”曹長安喃喃搖頭。
“是你不知,還是不敢認?!”杜言秋起身,“一切都是因賭而起,你原本可以拉他一把,可以讓他知曉根本沒有什麼‘護主’神示,全是小人做詭。隻需一句話而已,便可幫受蒙哄的伍文軒脫離偏執愚昧。在他為家事鬱鬱寡歡時,你利用他去討便宜,你幫不了他,還以朋友名義將他推給所謂的‘神明’去遭禍害。你敢說,他寄希望於魁星,聽信指點,沒有你從中慫恿的功勞?究竟是伍文軒先背叛你,還是你遭到自己言行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