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貴在未罰去永定之前,曾托縣學學子幫他引見鄧知縣?”
一進王阿婆家的門,薑落落就迫不及待的細問。
她在聽聞杜言秋所言之後,最先在意的就是嚴老夫人的話。
“嗯,說是被她的女婿孫教諭正巧撞見,無意中提了一嘴。離開嚴家,我便找到胡老三確認,於貴就是在與成衣坊吃官司前說他將要賭贏一筆大財,若見鄧知縣應在此事之前。至於見麵情形如何,得去找那名學子求證。”
杜言秋先將路上買的吃食放回屋中,從院中水井打了盆水,一邊清洗一邊說道。
“又是學子?”站在旁邊的薑落落擰起眉頭。
“是啊,又是學子。等你小舅舅從永定回來,帶著所有問題一起去問。”杜言秋抹掉臉上的水。
“所以,嚴老夫人燒毀鬥笠,隻是為保那名學子?她擔心那名學子因於貴招惹麻煩?”薑落落尋思。
杜言秋道,“她說其實是為了幫做縣學教諭的女婿擋麻煩。畢竟學子出事,孫教諭也不得消停,也就影響到她那身體不好的女兒。”
薑落落不禁疑惑,“於貴為什麼找學子引見,他自己不能直接去找鄧知縣?”
“這也得找那名學子細問。據嚴老夫人猜測,鄧知縣想挖上杭縣黑幕,私底下應是做了不少準備,她嚴家是鄧知縣目標之一,於貴也有可能是為其所用之人,或許出自什麼避諱而不敢直接與鄧知縣接觸。她聽聞於貴之死,覺得另有蹊蹺,便派人去龍王廟查看,借以驗證自己的猜測。”
這些,是嚴老夫人與杜言秋說過的話。
“伍文軒是遭人算計,受誘心之術步入歧途,將不滿與憤怒全部發泄到鄧知縣身上,那於貴也是因鄧知縣而死?鄧知縣的所作所為碰到了誰的刺?這與早已死去的盈盈姐姐有何相乾?”
薑落落不由得抬頭望向天空。
天早就陰沉下來,很快又要下雨。
杜言秋甩了甩雙手的水漬,也跟著瞟了眼天色,“薑盈盈的鞋子出現在鄧知縣腳上,是為這起命案加重震懾力。案件同以血染半麵呈現,配合伍文軒的瘋言瘋語,將一切都推到龍王神力,有隻無形之手抓住了上杭百姓的心。”
“讓盈盈姐姐入土的東西現世,必然是熟悉當年命案之人做的。這絕不隻是用一雙不知情的繡花鞋去羞辱鄧知縣。盈盈姐姐的死必然也與真正將鄧知縣送上死路之人有關!”薑落落更加斷定。
“薑盈盈當年發現了什麼?”杜言秋尋思,“鄧毅是為二十多年前的舊事特意到上杭為官,若要與薑盈盈扯上關係……或許當年薑盈盈不知如何碰到了與置鄧知縣於死地的幕後,而被滅口?”
“盈盈姐姐不過一個普通女子,又不像我,雖然隻是個仵作,也會出入衙門,她每日平常生活,能招惹到何人?”薑落落想不通。
“那你現在做的事,招惹的可不是一般人。”
“不是有你那紙條保命麼?”
“一張小紙條能當你一輩子護身符?”
“不管那麼多,走一步看一步!”
薑落落想了想,走近杜言秋,“鄧知縣要查的事距今已有二十四五年,從那時起上杭就被黑手遮天?誰是黑手?”
杜言秋垂目,對上那雙忽閃的明眸,“你說呢?”
“之前是沒有對比,自從見到鄧知縣如何為官,才知父母官還能是這般模樣。不過現在還有幾人念著鄧知縣的好?還有吟鶯姑娘的姑爹,為何一定揪著貢金數額不放?即便追回貢金又落不到他的口袋。為得朝廷獎賞值得豁出性命?”
薑落落不明白,都是較真,她是為了堂姐性命,可賬房先生又有何值得那般去做?
“貢金是落不到他的口袋,但是貢金多少卻關係到所有煉金勞役。”杜言秋解釋,“雖然那些勞役每月拿固定俸酬,但朝廷有規定,產多少金可為這些勞役的家中抵一定份額的稅賦,產金量減少,勞役們能抵扣的稅賦也就減少,剩下的稅賦就要他們另出。如此一來,他們不僅為某些人白白煉金,還要再自行補稅,憑空增加了每年的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