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伍文軒說盜屍人是他雇傭的,因為他不想鄧知縣入土為安。可我們不這麼想……算了算了,不能與你細說,總之把鄧知縣遺體盜走的人非常可疑。”
羅星河向吟鶯身邊湊了湊,“說到此處,我倒要問問你。大姐,你可知鄧知縣在上杭還與其他老熟人來往?”
“不曾聽說。”吟鶯搖搖頭。
羅星河壓低聲音,“當真不知?”
“真不知。”
“倒是。”羅星河回身坐正,“鄧知縣是循琴聲找到你,若有老熟人做橋梁,你二人相見,哪用得著等這機緣?”
“我與鄧知縣不過是念著幼時的那點緣分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水患發生之後,曾經的住處早已大變,我們又非本地人,相互也沒哪個認得。”
“道理是這個道理。”羅星河點點頭,“不過……你與鄧知縣重逢,再續前緣,又有姨爹姑爹的不平之事,坐在一起能不商議什麼?”
“起初是說過的……但是後來,鄧知縣說他自有主張,讓我不要打聽。”
“那他還每隔幾日就來見你。”
“是我想見他。再次與他重逢,我當他是……親人。”
吟鶯說著,低下了頭,一滴淚落在了琴弦上,“若不是我,鄧知縣不會撞到伍文軒……”
“可伍文軒對鄧知縣下手的心早已養成,若鄧知縣沒有防備,躲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還有他來上杭打算做的事,即便沒有死於伍文軒之手,也可能在彆人手中遭難。”
羅星河抬手按在琴弦上隨意撥拉,“不過話又說回來,花娘怎麼知道鄧知縣留下不明遺物?”
“她說是聽到客人私下談論。”
“怎麼?有不少人跑到醉心樓裡來嘀嘀咕咕?”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外人。”
“姑娘。”
有人敲了兩聲門,進了屋子。
是侍奉吟鶯的玥姨,將端著的茶盤放在矮幾上,“剛沏的花茶,羅捕頭請。”
“玥姨年紀不小,不必陪著熬夜了吧。沒什麼事早些睡去。”羅星河起身來到矮幾前。
玥姨幫著倒了兩杯花茶,“能來醉心樓侍奉姑娘們,可比我之前吃得苦輕鬆多了。”
“這麼聽來,玥姨也是個苦命人?”
羅星河之前來找吟鶯時,見過這個年約四十多歲的玥姨,當是一個平常被使喚的下人。
自從確定醉心樓有問題,他現在瞧著誰都可疑,這個時候跑來送茶的也不例外。
“玥姨早年喪夫,婆家無靠,帶著兒子顛沛流離,如今難得在醉心樓落了腳。”吟鶯幫著說道。
“托了花娘的福,若不是花娘可憐我,收留了我,如今我們母子還不知在哪兒討生呢?”
不知是說到感情深處,還是熬夜疲累,玥姨的眼眶泛紅。
“花娘倒是挺好心了。聽說吟鶯姑娘也是被花娘特意留下。”羅星河端起花茶,喝了一口。
“是啊,我這麼大年紀在醉心樓還能被呼一聲姑娘,也是多虧了花娘。否則我這點琴技算得了什麼?”吟鶯道。
“這麼說……”羅星河勾唇笑問,“花娘與鄧知縣,你更在乎誰?”
“沒有這個選擇的可能了。”
吟鶯又開始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