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後,賀鏢師來到山下。
一鳴書院在這裡開了一間小茶舍,專供上山去魁星堂的人歇腳飲茶。
雖說前麵不遠就是一鳴書院,但並非所有來魁星堂的都是一鳴書院的人。眼見魁星堂香火日漸旺盛,老山長便讓一鳴書院在此建了所茶舍,給他人提供方便。
夕陽散儘,這間小茶舍早已關了門。
賀鏢師走到門前輕輕拍了拍,卻有人從裡麵打開。
“讓你留意的人呢?”賀鏢師問。
“往一鳴山莊的方向去了。”茶舍裡的人說著,指了指不遠處,“馬還在那拴著,沒騎走。”
杜言秋為卦簽的事,去尋老山長了?
賀鏢師心下琢磨。
“我見閆虎前晌也去往一鳴山莊,到此時也未見離開。不知他一個賭坊教頭在山莊做什麼?”茶舍裡的人道。
這麼巧?難道與杜言秋有關?
賀鏢師轉念又想,有醉心樓的指認,杜言秋肯定以為閆虎與於貴的死脫不了乾係。
看來,把閆虎丟出去的計劃很成功。
原本他還為沒有抓住今日杜言秋帶薑落落去往才溪鄉的身影,之後又丟掉倆人的蹤跡而不知該如何交代,此時得知杜言秋是如此在意閆虎,一切都在按他們的用意而行,心中不免又幾分得意。
就讓杜言秋去追著閆虎繞吧!
賀鏢師讓人從茶舍院中牽出他的馬,騎上便掉頭離開。
……
而杜言秋實則來到了魁星堂所在山頭的另一邊。隻翻過兩個不高的山丘,便尋到一處洞穴。
洞口半人高,隱在一片濃密的灌木叢後,即便常經過此處的人也不易發現。加上此時天已昏黑,更難碰到彆的人影。
杜言秋折了幾根樹枝,借以撥開灌木叢,摸索著貓腰朝洞中探入……
“嗚嗚——”
洞中傳出斷斷續續的悶哼。
很低,有氣無力。
杜言秋鑽進洞口,掏出火折子將手中的樹枝點燃,當做火把照亮。
洞內高一些,杜言秋能直起腰身。
樹枝燒的火苗並不夠亮,但好在這洞也不深,走幾步就頂到頭。
洞裡有塊橫生的巨石,一頭翹起來,抵在洞壁上,剛好與地麵隔開個口子。
有個人斜趴在巨石上——確切的說是被穿過夾壁口子的草繩牢牢綁在那塊大石頭上,呈雙臂張開的姿勢,好像抱住了那塊石頭。
此人雙腳也被捆著動彈不得,布條蒙著眼睛,嘴巴被一團東西填滿,隻能撐著嗓子發出那點沉悶的聲響,可也因體力的消耗而越來越低,低到幾不可聞。
杜言秋走過去,將此人口中的破布團扯掉。
此人嘴上一鬆,來不及多吸幾口氣,便急撐著被壓地發悶的胸脯問,“你是什麼人?為何綁我?”
杜言秋稍微壓住點嗓音,“柳玉郎啊,我們為什麼綁你,你不知道?”
沒錯,此人正是柳玉郎。昨夜睡夢中便被阿赫從魁星堂綁走,藏在這個山洞。
那時的杜言秋並沒什麼先見之明,隻想這個背地裡與閆虎打交道的人留著可用。
柳玉郎可不知道自己被困在哪裡,也不知被綁了多久,反正從他睜開眼,就是被蒙的漆黑,嘴上也喘不出氣。不知身子與什麼東西捆在一起,難受的很,卻又無法掙紮。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招誰惹誰!”
柳玉郎很鬱悶,被綁了這麼久,他早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想了個遍,可到頭來,還是想不到自己得罪了誰,或者說,自己得罪過的人,哪個敢對他下黑手?
“仔細想想。”杜言秋也不直說。
“最近羅星河跑到魁星堂,他似乎盯上我。可他是個衙門捕快,有話直接問就是了,也犯不著綁我。”
柳玉郎想到最近發生的事,可又覺得衙門的人沒必要背地裡做這種事。
“嗬——”
“怎麼?真是羅星河指使的?!”
杜言秋順著趴在石頭上的柳玉郎的脊背拍了拍,“你隻管老實交代,你跟閆虎勾結都做了什麼?”
“他是賭坊的二管事,肯定隻為了一個‘賭’字,還能做什麼!啊啊啊——”
柳玉郎的耳朵被杜言秋揪的血疼,“鬆手,鬆手,我說,我就是幫閆虎拐了幾個學子。這也不能怪我,隻能怪他們貪心,贏了我的錢就當自己手氣好,便想去賭坊發財,結果輸贏可不關我的事。”
“賭坊生意那麼紅火,還用得著你幫忙拐人?”杜言秋捏著柳玉郎的耳朵轉了半圈。
“他們是看上一鳴書院。”柳玉郎恨不得一口說完,“能進一鳴書院的,除了我這難得蹭到魁星堂光的,其他所有人,或者本人有天資,憑實力考進去,或者家中有財力,靠大筆捐資買個讀書的位子,若能掏到這些有錢人家的銀子,誰會嫌少?”
“看來你從這買賣中也抽了不少油水。”
“哪有!之前賭坊的人得知我與魁星堂的關係,都不搭理我,是後來認得閆虎,才多些來往,可我與閆虎僅認識一年多,又沒給他拉幾個人。你與羅捕頭說,我真沒做其他什麼出格的事。他閆虎要是做了什麼,可與我無關!”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