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秋收起桌上的字稿,又從袖兜中掏出一枚骨製作骰子,“你可認得此物?”
馬躍從杜言秋手中接過骰子,湊近油燈仔細瞧了瞧,“這是賭坊的人來我家藥鋪尋醫的信物。出示此骰子者,藥錢都記在賭坊賬上。每隔半年找賭坊掌櫃家的賬房結算。這是劉掌櫃給藥鋪拉的一門生意,已有多年。”
“聽說你家藥鋪有位老大夫擅長為人醫治心病?”杜言秋又問。
馬躍陡然一愣,“你從何處聽得此話?”
杜言秋隻是淡淡地瞥眼馬躍。
那看似輕飄飄的目光好似是把冷冽的柔劍。
馬躍頓感脊背發寒,將骰子還給杜言秋,“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那也該有個傳訛的由頭。”
“這種話隻有與賭坊有瓜葛的人才會說。”馬躍緩步走到桌旁另一側坐下,垂眼道,“聽聞當年賭坊掌櫃家的兒子像中了邪一般失了魂,呆滯數日,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好。劉掌櫃得知此事,便將嶽丈譚大夫請去為其診看。譚大夫與那兒子私下相處不到一個時辰,不知做了什麼,那兒子的病就突然好了。後來,譚大夫與賭坊掌櫃說,他的兒子是得了心病。譚大夫識出其心病所在,對症開解,幫其疏通,便將人醫治好。”
“哦?那此人究竟是得了什麼心病?”杜言秋追問。
馬躍抬眼笑道,“哪裡是什麼心病,隻是故意那麼說說而已。其實是劉掌櫃買通賭坊掌櫃的兒子,利用譚大夫的聲望演了這麼一出戲,為的就是借此人情拿下賭坊的生意。譚大夫識破此事,又不好當眾讓女婿難堪,隻能給賭坊的掌櫃編了個心病名堂,說他的兒子是被讀書所困。”
“被讀書所困?這理由倒是聽著很正經,不愧是一鳴書院的院內大夫,我還當他會編什麼癡迷於哪個美麗女子這般俗話。”
“我到藥鋪做事後,見有人拿著賭坊信物來找治心病的大夫,很是不解,詢問藥鋪的老管事才知曉此事。不過,送上門的錢肯定要賺的,老管事與劉掌櫃商議,由他以大夫之名出麵應付。”
“這麼說,如今在同生藥鋪坐鎮治療心病的大夫是老管事?”
“老管事已告老歸家,不過遇到這種事,還會幫忙應對,反正一年遇不到幾次,也都是出入賭坊的雜人,隻是心下不痛快罷了,也沒個什麼真正疑難的心病,多說點好話哄哄就是了。”
“原來隻是個笑話。”杜言秋隨意地撥弄著手中的骰子。
馬躍尷尬地搓搓雙掌,“是啊,聽來很可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說。賭坊的人可不好惹,還請杜公子不要讓他們砸了同生藥鋪的招牌,給我和藥鋪的其他夥計留口飯吃。”
“聽說上杭賭坊的管事李素回來了,在州府大牢裡吃了不少苦頭,可是來你這裡拿的藥?”
“這倒沒有。可能他們手中就備著傷藥,暫時不需要吧。”
……
二人一時沉默下來。
見杜言秋遲遲不再言語,馬躍站起身,“我可以走了嗎?”
杜言秋沒有吭聲。
馬躍拱手,“時候不早,我該回家了。告辭!”
“伍文軒是否去過同生藥鋪?”杜言秋突然問道。
剛轉過身的馬躍詫異地回過頭,“伍文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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